第二百五十七章 新的财富密码！

王铁柱心里“咯噔”一下，拉住一个相熟的工人，压低声音问道：“老张，这咋回事？怎么不开工啊？”

那个叫老张的工人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不远处的李建国，脸上露出一丝为难的神色，嘴巴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来。

就在这时，人群分开了一条路。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工作服，头发花白，满手都是老茧和机油印记的老师傅，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他叫孙福，是厂里年纪最大、技术最好的钳工，也是所有工人的主心骨。当年许辰刚接手这个厂子，就是孙福第一个站出来支持他。

“孙师傅。”王铁柱和李建国看到他，都客气地打了个招呼。

孙福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他浑浊的眼睛，先是看了一眼王铁柱，然后落在了李建国和他手里的那卷图纸上。

“建国，铁柱。”孙福的声音很沙哑，也很平静，“我听说，你们要把厂子改成流水线？”

李建国往前一步，兴奋地将手里的图纸展开：“是啊孙师傅！这是辰哥的决定，也是我们连夜画出来的草图！您看，按照这个模式，咱们的生产效率至少能翻三倍！到时候大家伙儿的奖金，也肯定能跟着翻番！”

周围的工人们听到奖金翻番，脸上都露出了一丝意动，但谁也没有开口，目光都看着孙福。

孙福没有去看那张图纸。

他只是抬起头，看着李建国，又看了一圈周围的工友们，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整个车间都听得清清楚楚。

“流水线，是好东西，能提高效率，我们都懂。”

他话锋一转，那双浑浊的眼睛里，透出一丝固执和坚决。

“但是，我们五金厂干了这么多年，靠的是什么？靠的是我们每个师傅手里这门手艺！”

他举起自己那双布满老茧的手。

“改成流水线，每个人就守着一个动作，拧螺丝的永远拧螺丝，焊接的永远搞焊接。那我们这身吃饭的本事，还有什么用？”

“厂子是辰哥的，他想怎么改，我们没权利拦着。”

孙福的目光扫过王铁柱和李建国，一字一顿地说道。

“但是，要改可以。我们这些老师傅，手艺不能丢。”

“今天，我们就不上工了。你们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来跟我们谈。”

说完，他转身走到自己的工具台前，拿起一块抹布，开始不紧不慢地擦拭着他那套宝贝一样的钳工工具，再也不看任何人一眼。

车间里死一般的寂静。

几十个工人沉默地站在那里，像一堵无形的墙，将李建国和王铁柱围在了中间。

李建国手里那份画满了线条和数据的改造草图，此刻显得有些尴尬。

“建国，铁柱。”

孙福沙哑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他放下手中擦得锃亮的卡尺，从自己的工位上走了出来。他身后，几个同样头发花白，在厂里干了一辈子的老师傅也跟着站了出来，脸色都不太好看。

“孙师傅。”李建国连忙迎上去，脸上挤出笑容，“您看，这是辰哥的意思，也是为了厂子好，为了大伙儿好……”

“为了我们好，就是让我们把自己吃饭的本事给扔了？”

孙福还没说话，他旁边一个姓李的老师傅已经忍不住开了口，他脾气火爆，一巴掌拍在旁边的机床上，发出“哐”的一声闷响。

“建国，你也是从咱们这个车间出去的，你摸着良心说，咱们这套老办法用了几十年，从厂里出去的件儿，哪一个被人说过半个不字？凭什么说改就改？”

“就是！搞那些花里胡哨的流水线，拧一辈子螺丝，那还叫师傅吗？那叫机器人！”

“年轻人别总想着搞些新名堂，脚踏实地才是真本事！”

有了人带头，其他的老师傅也都七嘴八舌地附和起来，言语间充满了对新事物的抗拒和对自己手艺的维护。

王铁柱一听这话，火气就有点压不住了，他往前一步，刚想开口理论，却被李建国一把拉住。

李建国冲他摇了摇头，他知道跟这些老师傅不能来硬的，他们是厂子的根，是许氏实业能有今天的基础。

他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指着图纸解释道：“各位师傅，大家先听我说。流水线不是要废了大家的手艺，而是让大家更省力，效率更高！你们想啊，以前做一个零件，从头到尾都得一个人干，现在分摊开，每个人只负责最拿手的一道工序，速度是不是就上去了？效率上去了，刘老板的订单才能按时交，咱们大家的奖金才能跟着往上涨啊！”

他说的都是大实话，可这些话，落到老师傅们的耳朵里，却变了味。

孙福站了出来，他看着李建国，眼神很平静：“建国，钱是好东西，我们都想要。但有些东西，比钱更重要。”

他举起自己那双布满老茧和裂口的手。

“我们这代人，没读过多少书，就认一个死理。手艺，就是我们的脸面，是我们的命根子。现在要把这门手艺拆得七零八落，让我们跟个学徒一样，就守着一个动作，拧螺丝得拧到死，打磨得磨到老。这钱，我们拿着烫手，心里不踏实。”

他的话不重，却字字戳心。

周围的工人们都沉默了，他们看着孙福，眼神里全是认同。

李建国张了张嘴，发现自己所有的道理和数据，在“脸面”和“命根子”这几个字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王铁柱在一旁急得直挠头，他想发火，可看着孙师傅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又把火气硬生生咽了回去。

场面，就这么僵持住了。

整个上午，车间里的机器就没响过。

到了下午，事情变得更糟。

在孙福的带领下，老师傅们倒是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也开始干活了。

但那速度，慢得让人发指。

原本半小时能车好的一个轴承，硬是磨蹭了一个多小时。

一个平时手脚麻利的小伙子，看到周围的老师傅都这样，手上的动作也下意识地慢了下来。

整个车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消极怠工之中。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许辰的耳朵里。

王经理急匆匆地跑进办公室，脸上全是汗：“许总，出事了！孙师傅他们带头磨洋工，整个车间的生产效率，直线下降了最少三成！这要是让他们闹下去，别说刘老板的订单，咱们厂里自己的活儿都得耽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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