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凭啥改？
办公室里，陈雪和林晓雅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所有人都以为许辰会发火，甚至已经做好了他要杀鸡儆猴的准备。
毕竟，这种事，在任何一个工厂都是大忌。
许辰听完，却只是放下了手里的笔，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领。
“走，去车间看看。”
当许辰的身影出现在车间门口时，整个车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原本还在磨洋工的工人们，手上的动作都是一僵，下意识地站直了身体。
孙福的脸色也微微变了变，但他依旧没停下手里的活，只是头也不抬地继续打磨着一个零件，仿佛没看到许辰进来。
王铁柱和李建国看到许辰来了，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连忙迎了上去。
“辰哥……”
许辰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用说话。
他的目光扫过全场，看着那些或低头、或躲闪的眼神，最后，落在了那个依旧在埋头干活的倔强背影上。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许辰雷霆万钧的怒火。
然而，许辰的脸上，却慢慢的露出了一丝笑容。
他迈步走到孙福的工位旁，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手里的活，就像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孙师傅，您这手艺，在整个京州城，都找不出第二个。”
许辰的声音很温和，没有一丝火气。
孙福打磨的动作顿了一下，他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带着一丝警惕和不解，他搞不懂许辰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许辰仿佛没看到他眼中的警惕，笑着继续说道：“我听建国说了，您和各位老师傅，对流水线有顾虑，觉得咱们的老办法、老手艺才是最好的。”
孙福沉默着，算是默认了。
许辰脸上的笑容更盛了。
“既然您对老手艺这么有信心，那咱们光在这儿争，也没什么意思。”
许辰伸出手，轻轻敲了敲孙福面前那冰冷的机床，发出的声音清脆而有力。
“不如……咱们比一比，如何？”
孙福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那双浑浊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比什么？”
“就比咱们厂的吃饭家伙，齿轮！”许辰的目光扫过全场，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确保每一个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孙师傅，您，还有各位信得过的老师傅，组成一队，用你们最熟悉的老办法！”
他的手指，又指向了旁边一脸紧张的李建国。
“建国，你带上愿意跟着你干的年轻人，组成另一队！我给你们两个小时，就在这车间里，临时搭一条最简单的流水线，用新办法！”
许辰顿了顿，给众人留出了一个消化的时间，随即，他伸出一根手指。
“比赛时间，一个小时！就看一个小时内，哪边生产的齿轮数量多，哪边的合格率高！”
车间里响起了一片压抑不住的议论声。
这哪里是比赛，这分明就是一场赌局！
“那要是我们赢了呢？”孙福身旁那个脾气火爆的李师傅，梗着脖子问道。
许辰笑了，他等的就是这句话。
“你们要是赢了！”许辰的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这流水线改造的图纸，我当场撕了！以后厂里，谁也不准再提这件事！我，许辰，当着全厂工人的面，给您，给各位老师傅，鞠躬道歉！”
“嘶——”
人群中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当众道歉！
这赌注，太大了！大到所有人都觉得许辰疯了！
王铁柱和李建国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们想劝，却看到许辰那不容置疑的眼神，硬生生把话又咽了回去。
许辰的目光，如同刀子一般，缓缓扫过孙福和一众老师傅的脸。
“可要是我赢了……”
他的声音冷了下来。
“从今往后，厂里的任何决定，所有人，必须无条件服从！谁再敢跟我磨洋工，谁再敢在背后拉帮结派，那就别怪我许辰，不念咱们往日的情分！”
话音落下，整个车间鸦雀无声。
孙福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他感觉到，自己被架在火上烤。
许辰这是阳谋！
他把选择权交给了自己，可自己，根本没得选！
若是拒绝，那就等于当着全厂工人的面，承认自己这几十年的手艺，怕了，不敢比！那他这张老脸，以后还往哪儿搁？
“孙师傅，跟他比！怕他个球！”
“就是！咱们干了一辈子，还能输给这些毛头小子不成？”
“干他！”
身后的工友们开始鼓噪起来，一声声的怂恿，像是一把把火，烧着孙福那颗本就高傲的心。
他死死攥着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嘎吱作响。
终于，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猛地抬起头，那双浑浊的眼睛里，燃起了一股决绝的火焰。
“好！”
一个字，从孙福的牙缝里挤了出来。
“许厂长！既然你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我们这些老骨头要是再缩着，就真让人看不起了！”
他往前走了一步，胸膛挺得笔直。
“比就比！我倒要看看，我这几十年的手艺，是不是真的比不过你这些花里胡哨的玩意儿！”
“好！”
许辰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不到半个小时，就传遍了整个京州五金厂。
车间里，人山人海。
就连在办公室里的文员，食堂里的大师傅，都跑了过来，把整个生产车间围得水泄不通，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等着看这场前所未有的大戏。
一边，是以孙福为首的十名老师傅，他们个个都是厂里的技术尖子，此刻正不紧不慢地检查着自己的工具，脸上带着一股从容的自信。
另一边，是李建国带着十个自告奋勇的年轻工人，正手忙脚乱地按照图纸，用几张铁皮桌和木板，临时搭建着一条简陋到可笑的“流水线”。
许辰站在车间中央，看了一眼手表。
“时间到！比赛开始！”
一声令下，车间里瞬间响起了刺耳的机器轰鸣声！
孙福那边，十名老师傅几乎在同一时间动了起来。
他们每个人，都像一台精密的独立机器，从领取毛坯，到上机床粗加工，再到精细打磨，钻孔，淬火……所有的工序一气呵成，动作快而稳，充满了经验和韵律感。
不到十分钟，第一个成品齿轮，就在孙福的手中诞生了。
“好！”
围观的人群中，爆发出了一阵喝彩。
反观李建国这边，情况却显得有些混乱。
十个年轻人，每个人只负责一道工序。
第一个人负责从箱子里拿毛坯，放到传送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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