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那纯是喝多了
已经走到门口的夏建国不知啥时候又折了回来,脚步沉,踩得门槛吱呀一响。
他咧嘴冷笑,眼白泛黄:“和平,削他!反了天了,还特么敢打老子了!”
听到这话,夏东青白眼直翻。他指节无意识敲了敲桌沿,三下,极轻。
王和平“诬陷”王小海,那纯是喝多了,脑子不好使。
喝醉酒的人,干啥都不稀奇。
但夏建国不一样,别看他也一副醉醺醺的样子。眼眶发红,嘴角歪斜。夏东青很清楚,自己这个老爹绝对没喝蒙!
他说那话,100%是打击报复。
“打什么打!”
李小娟狠狠瞪了眼夏建国,眼角褶子都绷紧了,“一天到晚就你屁事儿多,赶紧忙你的丢!”
夏东青也在旁边帮腔道:
“叔啊,没人打你,刚才是你自己磕着后脑勺了……”他手掌摊开,做出安抚手势,声音不高不低,正好盖过风声。
“我自己磕的啊……”
王和平揉着后脑勺,指腹蹭到一道浅印,眉头皱成疙瘩。他茫然地看看左右,视线停在空了的酒碗上,嘴里嘀咕道:
“小琴呢?这娘们儿干啥去了?”
“她回家了。”
李小娟使了使眼色,下巴微抬示意门外,“让孩子搀你回去吧,早些休息,别整那些有的没的。”
“啊。”
在夏东青搀扶下,王和平慢慢撑起身子,脚刚沾地便晃了一下,手死死抓住夏东青的胳膊。
王小海立刻凑上前,蹲低身,两手一用力,将王和平左臂拽起,往自己瘦弱的肩膀上搭,另一只手顺势托住他后背,脊背微弓。
“大春啊!”他喊了一声,声音带着点急。
这时,李小娟弯腰,一手搭在王大春肩头,轻轻推了两下:“醒醒,别这儿躺着。”
王大春眼皮颤动,醉眼朦胧地望过来,视线模糊地停在她脸上,嗓音沙哑:“咋了,大娘,咋啦?”
“醒醒,回家睡去。”她边说边拽他胳膊,使力往上拉。
王大春勉强坐起,脑袋耷拉着,李小娟伸手从墙角取过那件厚实的棉袄,抖开,披在他肩上,又费劲地帮他把胳膊塞进袖管。
“穿上点儿,别凉着了。”她的手指在寒风里有些发僵,话出口时带着白气。
几人折腾一阵,夏东青和王小海终于把王和平和王大春分别架回床铺。
屋内炉火已暗,只剩一点红光在灰烬里忽明忽暗,映着炕沿的木纹。
“哥,咱仓房里那野猪,是我大爷抓的吧?”王小海忽然压低声音,嘴凑近夏东青耳边。
夏东青眉心一跳,手指竖起,抵在唇前:“嘘!小海呀,这事儿要没人提,你就忘了吧!”
他确实想不通,老爹怎么一边赶早做饭,一边还能上山套野猪。可从小青龙见了夏建国那点头哈腰的样儿,他就明白了七八分。
野猪是自家老猎手打的,没跑。但夏建国闭口不谈,他自然也不戳破。
夜里风拍窗棂,簌簌作响。若这事传出去,母亲定要吵翻天。
眼下太平最重要。
再者,私捕野猪终究不合规,闹大了,损的是父亲脸面。
“知道了,大哥,我听你的。”王小海点点头,脖颈绷得直。
他向来服夏东青,像跟定领路的头羊。
目光扫过炕上王大春熟睡的脸,呼吸粗重,鼻音沉闷,王小海往前挪半步,贴近夏东青,声音轻得几乎被炉火噼啪盖过:“我昨天让我哥给你带了几句话,他跟你说没有?”
他嘴角微翘,眼里闪着光,像藏着个不得了的秘密。
“大哥,我当时就寻思这是能赚钱的好买卖。”他语速加快,“你想啊,一斤老母猪肉能卖到六毛五,你要把这买卖给他整过来,那不吃饱饱啊!”
夏东青低头看他,喉结动了动,终是笑了:“小海呀,这事儿要让你大爷知道,指不定咋收拾你呢。”
说完,他顿了顿,眼神略沉,又补了一句:“还有你捡野猪那事儿,你可千万别大嘴巴咧咧到处宣传。”
他指节轻敲炕沿,“这事儿吧,要谁都不说,也就那么滴了。可要让人知道你抢人家买卖,那后果,呵呵……”
“我不怕!”王小海猛地抬头,下巴扬起,脖子青筋微显,“有大哥你护着我,我看谁能对付我。”
夏东青望着他,片刻,笑出声,腰都弯了下去。
随后伸手探进裤兜,摸出一沓皱巴巴的票子,抽出一张五块的递过去。
王小海忙双手接住,指尖触到纸币的粗糙,迅速攥紧:“哎呀,谢谢大哥!”
“小海啊,”夏东青语气沉下来,“这做买卖跟别的事儿不一样,一就是一,二就是二。”
他指尖点了点对方胸口,“背后撬人家买卖,太败人品,为那点钱咱也犯不着。”
“野猪能值几个钱?算你五百斤,也就小几百块钱,还露死愿活的。”
他扭头看向窗外,夜色浓黑,屋檐挂着冰棱,“你要有想法,可以去屯子、林场打听打听,要哪有瞎子、老虎崽子,咱带狗去磕那玩意,别人还说不着闲话。”
“嗯呐。”王小海应得干脆,眼睛亮得惊人。
他紧跟着夏东青往外走,脚步轻快,嘴里念叨:“明天一早我就出去打探消息,大哥你说的对呀,黑瞎子胆和老虎崽子皮才值钱,你要打着了往出一卖,手指缝里拉拉下来俩都够我花的了!”
“你这孩子……”夏东青侧头看他一眼,嘴角抽动,终究没忍住笑。
“行呐,那你早些睡,我先回去了。”
他推门出去,冷风灌进来,吹得油灯一晃。
等夏东青到家,屋里安静无声,解家兄弟俩早已上炕,被子盖到脖颈,呼吸平稳。
他轻手轻脚从西屋出来,径直走向厨房。
这年头,正经过日子的人家,饭后碗筷必刷,绝无隔顿再说。
眼看快十二点,他想起母亲白天奔波一天,脚底磨出泡,走路都踮着。
他拧开水管,铁盆里水声哗啦,溅湿了袖口。
然而低头一看,灶台前竟坐着个人——是父亲夏建国。
他穿着洗得发白的旧棉袄,低着头,正用刷子一下下搓着碗底,指节冻得泛红,水流顺着腕骨淌进袖筒。
锅盖靠在墙边,灶灰未净,煤渣在炉膛里轻微爆裂。
夏东青站在门口,一时没出声。
老爸居然在刷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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