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老朱问策！御史台！

翌日，乾清宫。

李骜顶着青肿的左眼跨进门槛时，正撞见朱元璋歪在龙椅上笑得直拍扶手，胡须都跟着一抖一抖。

“哈哈哈……你个兔崽子，挨揍了吧？”

“听说你连徐天德都敢骂，那倔驴不揍你才怪！”

听到这话，太子标诧异地看了李骜一眼。

这小子真是胆大包天啊！

那可是大明第一武臣名将，而且还是这厮的老丈人！

你小子不百般讨好也就罢了，竟然还敢骂人家？

胆子确实肥得离谱，敢往大明军神的心窝子上捅刀子。

李骜没好气地瞪了老朱一眼，故意呲牙咧嘴地揉着腰，埋怨道:“舅爷，您可得给我做主啊！”

“徐达这老匹夫言而无信啊他，说好了不生气的……”

老朱直接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面，笑骂道:“兔崽子，你就知足吧，谁让你把人骂那么狠？活该！”

“他让你说岭北之役，你说说也就罢了，可你这兔崽子倒好，直接揭人伤疤，直戳人肺管子！”

“别说天德了，咱听了都想揍你！”

没办法，李骜昨天那些话实在是太难听了些。

人家让你说兵败的事，你倒好，专挑人伤疤上撒盐！

以致于徐天德听后，昨天还进宫请罪，倒是给老朱吓了一跳。

“咳咳。”李骜讪笑道，“这不是想给大将军解开心结嘛，所以言语过激了些……”

“你小子……”老朱摇头失笑，目光也变得柔和了起来。

说实话，岭北之战，一直都是他们君臣心中的一根刺。

毕竟为了这次北伐，大明可谓是倾尽举国之力，一口气调动了几乎所有的战马，就是想要一举覆灭北元。

然而谁都没有想到，大明竟然惨败，自此以后十年都再无出塞之力！

可是，犯错的人，不是他人，而是徐达，大明王朝的塞上长城。

所以哪怕愤怒至极，老朱也只能好言相劝温声安抚，并且下令将此战视为禁忌，任何人都不得再提及。

只是这样一来，徐达心里面更加不好受。

好在，出了李骜这么个无法无天的兔崽子！

“嗯，难得你有这份心！”

老朱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随后，他又突然话锋一转，道:“今日唤你来，倒是有一桩要事。”

“国家新立，惟三大府总天下之政，中书政之本，都督府掌军旅，御史台纠察白司，朝廷纪纲，尽系于此。”

“如今中书省废，正如你先前所料的那般，出现了不少问题。”

听到这话，李骜心中一惊。

老朱好像太过重视自己了啊！

这等御前会议，连六部尚书都没有，只有太子标与老朱，殊荣可见一斑。

不过李骜并不想掺和这些政务，相比于此，还不如回家练习枪术呢！

“舅爷，您未免太看得起我了吧？”

李骜讪笑道，“这些国政大计，小子哪里明白……”

“嗯？兔崽子你什么意思？”老朱瞪眼斥道:“少给咱装怂！让你说你就说，昨儿个骂徐达那牛劲儿呢？”

太子标也笑着开口道:“李骜，但说无妨，都是自家人。”

得，这小子不开口都不行了。

李骜试探性地看向太子标，追问道:“殿下，这问题出在什么地方？”

太子标眉头一皱，解释道:“国朝初立时，中书省在地方也设立行中书省，总览地方军政，甚至连地方卫所都受其管辖。”

李骜闻言点了点头，这其实就是洪武朝前期构建出一套皇帝——中书省——行省——府县垂直管理的政治体系，老朱这个大明皇帝是下令者，中书省是执行者“发号司令，责任中书”。

垂直领导的好处显而易见，由于每一级都拥有相对的权力空间，在治国理民的过程当中也更容易根据具体情况做出正确决策，提升行政效率，可以说是现代国家政体的初级形态。

不过弊端也很明显，那就是帝王把相当一部分权力让渡给中书省及地方，容易造成上下蒙蔽，大臣互相勾结欺上瞒下的隐患，这是帝王最不能忍受的。

所以老朱选择了废相，并且改行中书省为承宣布政使司，同时把地方上对接御史台的提刑按察司，对接大都督府的都指挥使司拔高到与承宣布政使司平级的地位，在地方上确立三司并立的局面。

太子标道:“行中书省改为三司后，布政使管民政，按察使掌刑狱，都指挥使统兵。三司分立固然能够防止一家独大，消弭离心隐患，可这样也造成一旦有事，各司相互推诿观望，严重拉低了地方府衙的行政效率！”

“上个月浙东闹洪灾，三司为调粮互相扯皮，活活耽误了三天！”

“现在地方上办件事，得盖三个大印，效率还不如从前一半！”

这也是不可避免的。

以前是垂直管理，行中书省官员可以当机立断，处理地方政务。

但是现在三司分立，哪怕有着明确的职责划分，但是三司互不统属，一个案子往往牵扯一两个，那这样一来该听谁的呢？

行政效率降低，这是必然的，正是中央集权的代价！

李骜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历史上明宣宗时期为了解决地方上三司并立，互相肘掣的问题，开始在东南等一些重要省份派遣中央官员担任巡抚，此时的巡抚只是差遣官，无品级，不常设。

但随着承平日久，社会矛盾的进一步加剧，巡抚由不常设逐渐变为常设性官职，到了弘治时期，除了浙江福建南北直隶外，其它身份都已设有巡抚，并且逐渐规范化，常驻地方。

巡抚代表中央在地方开府建衙，军政一把抓，三司逐渐沦为巡抚的下属。巡抚本质上与内阁一样，内阁虽然行使着宰相的职权，但毕竟不是宰相，有实无名；巡抚亦然，虽然实际上管辖着三司，但名义上地方的首脑仍然是三司长官。

不过李骜并不想弄出这个巡抚制度，因为不管是司礼监也好，还是内阁、巡抚也罢，都是属于有实权无名义，而能够给他们名义，让他们光明正大行使权力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皇帝。

这样重重制衡之下，皇帝惰性与日俱增，于后世不利啊！

而且老朱这位皇帝最恨大权旁落，若是弄出个“代天巡狩”的巡抚，日后怕是要生出变数。

巡抚制度的雏形在脑中一闪而过，却又被他生生压下。

一念至此，李骜话锋一转，追问道:“那御史台呢？”

老朱与太子标对视了一眼，脸色颇为古怪。

因为此刻的御史台，压根就是一片乌烟瘴气之地！

“骜儿，你忘了吗？”

“御史大夫陈宁与胡惟庸勾结，还有御史中丞涂节等人，整个御史台几乎都被一网打尽，现在就是个空架子了！”

听到这话，李骜不怒反喜，笑道:“空架子好啊，咱们现在要的就是这个空架子！”

老朱:“？？？”

太子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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