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凶案现场法医现，真假难辨谜中悬

她对着被惊得不敢出声的老陈和年轻刑警。

声音如同淬火的刀锋。

斩钉截铁：

"立刻封锁现场！"

"所有接触过这三具尸体的人。"

"全部登记！"

"现场提取的所有物证。"

"包括这部手机、这张照片、尸体上每一根毛发、每一滴泥水！"

"全部进行最高级别隔离和检测！"

"尤其是生物痕迹！"

"DNA！"

"给我往祖上十八代挖！"

"联系技术队！"

"全力追踪刚才那个视频通话的信号源！"

"还有那个加密频道的接入点！"

"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挖出来！"

"查！"

"给我查清楚这三具尸体的身份！"

"他们的背景！"

"社会关系！"

"尤其是与二十年前那起车祸的所有关联！"

"一个细节都不准放过！"

"另外……"

顾今夕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

刺向老陈。

"老陈。"

"重点检查这三具尸体。"

"尤其是那个‘孩子’！"

"有没有被‘冷冻’过的痕迹！"

命令如同冰冷的子弹。

一发接一发射出。

顾今夕仿佛瞬间从那个被暴雨浇透、警徽被注销的落魄者。

重新变回了那个令犯罪分子闻风丧胆的刑侦利刃。

只是这一次。

她刀锋所向。

不再仅仅是连环杀手。

更指向了盘踞在她生命源头。

吞噬了她所有温暖的黑暗巨兽——

二十年前的真相。

以及那个用"复活节彩蛋"将她引入深渊的疯子萧承颜。

暴雨依旧疯狂地抽打着垃圾填埋场。

红蓝警灯的光芒在泥泞和水幕中扭曲闪烁。

顾今夕站在棚子边缘。

任由冰冷的雨水冲刷着身体。

她摊开手掌。

看着掌心那枚在微弱光线下泛着幽冷金属光泽的警徽。

以及物证袋里那张泛黄的老照片。

警徽上。

注销的日期202X.07.04在雨水的折射下。

仿佛流淌着血光。

照片上。

那辆隐藏在车祸现场阴影里的深色轿车。

如同一个沉默的。

充满恶意的幽灵。

萧承颜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而她。

顾今夕。

这个早已被现实磨掉所有"体面"的疯子。

将不惜一切代价。

撕开所有伪装。

揪出藏在"彩蛋"最深处的。

腐烂的真相。

无论那真相会将她自己。

还是萧承颜。

一同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她将警徽和照片紧紧攥在手心。

冰冷的触感刺痛皮肤。

嘴角扯出一个近乎狰狞的弧度。

"萧承颜。"

"你的彩蛋。"

"我收到了。"

她对着无边的雨夜。

无声地宣告。

"接下来。"

"该我‘回礼’了。"

西郊垃圾填埋场的暴雨终于有了减弱的趋势。

但天空依旧铅灰。

压得人喘不过气。

泥泞的现场被大型防水布棚围得更加严实。

强光灯将三具摆成诡异姿势的尸体照得惨白。

法医们如同在泥潭里进行一场静默的仪式。

小心翼翼地提取着每一丝可能指向真相的痕迹。

空气里腐败的恶臭被消毒水和血腥气勉强压制。

混合成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

顾今夕像一尊被钉在泥地里的黑色雕像。

站在棚子边缘。

雨水早已浸透的警服冰冷地贴在皮肤上。

她却感觉不到寒意。

只有胸腔里那股被强行压抑、却依旧滚烫灼烧的愤怒和困惑在翻腾。

掌心紧攥着那枚冰冷的警徽和装着老照片的物证袋。

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

萧承颜咳着血沫、宣告"复活节彩蛋"的破碎面孔。

如同鬼魅般在她脑中挥之不去。

"顾警官。”

一个技术队的警员小跑过来。

脸上带着熬夜的疲惫和一丝凝重。

"视频通话信号源追踪到了。"

"但……"

"是个套娃。"

"源头指向市郊一个废弃的物流中转站。"

"我们的人扑过去。"

"只找到一台被遗弃的、加装了信号中继器的廉价手机。"

"电池耗尽。"

"指纹和生物痕迹被彻底清理过。"

"那个加密频道更是幽灵。"

"接入点像跳蚤一样在全球虚拟服务器上乱蹦。"

"根本抓不住尾巴。"

意料之中。

顾今夕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萧承颜（或者说操控萧承颜的人）不会留下这么低级的破绽。

"这三具尸体的身份呢？"

她的声音嘶哑。

"还在查。"

"都是流浪人员。"

"没有固定身份信息。"

"DNA比对库内无匹配。"

"面部特征也……"

"被破坏得很严重。"

"尤其是那个‘孩子’模样的。"

"老陈那边初步判断。"

"死亡时间非常接近。"

"手法……"

"很干净。"

"表面没有明显外伤。"

"具体死因要等解剖。"

"另外。"

警员顿了顿。

压低声音。

"老陈说。"

"三具尸体的内脏器官都有不同程度的‘低温反应’。"

"像是被快速冷冻过。"

"然后又解冻了。"

"符合之前发现冷冻手机的情况。"

冷冻！

又是冷冻！

萧承颜那句"复活节彩蛋"的寒意似乎再次顺着脊椎爬上来。

这不仅仅是为了保存手机或制造某种"仪式感"。

更像是一种……

签名！

属于那个"医生"的、冷酷而精准的签名！

就在这时。

一阵与现场凝重气氛格格不入的轻微骚动从警戒线外传来。

顾今夕皱眉望去。

只见一辆线条流畅、即使在泥泞中也纤尘不染的黑色宾利。

以一种近乎傲慢的姿态停在了警车旁边。

车门打开。

一只擦得锃亮、一看就价值不菲的黑色手工皮鞋稳稳地踩在泥泞的边缘。

紧接着。

一个颀长挺拔的身影跨出车门。

萧承颜！

顾今夕瞳孔骤然收缩！

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

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

他穿着剪裁完美的深灰色羊绒大衣。

里面是同色系的高领毛衣。

衬得脖颈修长。

肤色是久病初愈后带着一丝脆弱的苍白。

却无损那份浸入骨髓的矜贵优雅。

微卷的黑发梳理得一丝不苟。

几缕随意垂落额前。

更添几分慵懒的书卷气。

他甚至还戴着一副细金边的平光眼镜。

镜片后的眼眸深邃平静。

如同两潭不起波澜的古井。

他无视了脚下令人皱眉的泥泞。

步履从容地穿过警戒线。

仿佛踏入的不是血腥的犯罪现场。

而是某个艺术展厅。

雨水打湿了他大衣的下摆。

他却毫不在意。

目光平静地扫过忙碌的现场。

最后精准地落在了浑身泥泞、眼神如同淬火利刃般射向他的顾今夕身上。

他微微颔首。

嘴角甚至勾起一抹极淡、极有分寸的、如同公式化的微笑。

"顾警官。"

他的声音清冽悦耳。

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虚弱感。

却异常清晰地穿透了现场的嘈杂。

"听说有棘手的案子。"

"需要法医支援？"

他微微侧头。

看向棚子下那三具姿势诡异的尸体。

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流露出专业人士看到"不完美作品"时那种纯粹的职业性审视。

"……现场保护做得不错。"

"就是这摆法……"

"啧。"

"充满拙劣的模仿痕迹。"

拙劣的模仿痕迹？！

顾今夕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头顶！

她死死盯着萧承颜那张苍白、优雅、写满"无辜"和"专业"的脸！

二十年前她父母的惨状。

被凶手以如此恶毒的方式复刻在这污泥里。

在他口中。

竟成了"拙劣的模仿"？！

难道他真的参与了二十年前的命案？

更让她心头发寒的是——

他的眼神！

那眼神里。

没有一丝一毫的闪躲、愧疚、或者哪怕一丁点关于爆炸、关于警徽、关于他父亲、关于那句"游戏继续"和"复活节彩蛋"的残留痕迹！

只有一种近乎纯净的、带着点疏离感的专注。

仿佛他真的是一个刚刚病愈归来、对之前发生的所有惊涛骇浪一无所知的、恪尽职守的法医！

他忘了？

还是……

装的？！

顾今夕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

警徽坚硬的棱角硌得生疼。

才勉强压下立刻冲上去揪住他衣领质问的冲动。

她不能乱！

萧承颜敢这样大摇大摆地出现。

必然有所依仗！

他是在试探！

在用这种"优雅的遗忘"作为武器。

看她是否会失态。

会暴露！

"萧法医。"

顾今夕的声音冷得像冰。

每一个字都淬着寒气。

"病好了？"

"来得真是时候。"

她刻意加重了"时候"两个字。

萧承颜像是完全没听出她话里的刺。

甚至微微笑了一下。

那笑容在惨白的灯光下显得有几分透明：

"多谢顾队关心。"

"躺了几天。"

"骨头都锈了。"

"听说这边情况复杂。"

"需要人手。"

"就过来看看。"

他一边说着。

一边极其自然地接过助手递来的崭新白大褂和一次性手套、鞋套。

动作流畅优雅地穿戴起来。

仿佛即将进行的不是尸检。

而是一场精密的外科手术。

他穿戴整齐。

目光再次投向尸体。

眉头微蹙。

带着专业性的挑剔：

"冷冻痕迹明显。"

"会影响对精确死亡时间的判断。"

"胃内容物呢？"

"老陈？"

他直接询问起老陈。

完全进入了工作状态。

仿佛和顾今夕之间那剑拔弩张的气氛根本不存在。

老陈被他问得一怔。

下意识看向顾今夕。

顾今夕下颌线绷紧。

眼神锐利如鹰隼般钉在萧承颜身上。

几秒钟后。

才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查。"

萧承颜得到指令。

仿佛只是进行了一次再平常不过的工作交接。

他不再看顾今夕。

径直走向尸体。

在老陈让开的位置蹲下。

他检查的动作专业、细致、一丝不苟。

指尖稳定。

眼神专注。

他用镊子小心地拨开男性尸体的嘴唇。

观察口腔黏膜。

又轻轻按压尸体的腹部。

感受脏器状态。

那份投入和专注。

与他之前咳血宣告"游戏继续"的疯狂判若两人！

顾今夕就站在他身后一步之遥的地方。

冰冷的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落。

她看着萧承颜低垂的、被细碎黑发遮掩的侧脸。

看着他苍白但稳定的手指。

看着他专注得近乎虔诚的侧影……

一股巨大的、荒谬的割裂感狠狠撕扯着她的神经。

这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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