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最后
陈舟第一次进陆家，二老没有一个好脸色。
他是个艺人不说，还是福利院里出来的孤儿，父母不详。
陆佳仪很努力的从中调和，但饭吃到一半，他仍被强行支开。
陈舟没有在意。
这些他心里都有预期。
但他没想到的是，陆佳仪也跟了出来，连同他带来的礼，都拎了出来。
“我爸妈就是在放屁，别当回事，出身是最不重要的东西，我就非要跟你结婚，谁也没办法。走，我请你去喝酒。”
她酒量很一般，喝几杯就倒，就这么趴在沙发上，浓密头发挡住她的脸。
陈舟脱了外套披在她身上。
被打得半死不活，从鬼门关被抢回来那阵子，她也总这样趴睡在他病床边。
有人劝过陆佳仪：“他为了林岁被打成这样，这种男人，对你又不忠，你为什么要在这里管他？”
陆佳仪说：“我不管他，他就死掉了。”
后来，结婚那天，她喝了两杯酒，穿个丝绸睡裙在他面前流眼泪。
“我知道你在吊着我，知道这是犯贱。”
“更知道追一个男人超过半年，光这种执念扎根了，很难再收回。”
“也知道你不值得。”
“但我就是贱，我觉得如果连我都不要你了，你怎么办。”
……
陈舟不知道这个女的为什么这么傻。
明明脑子不笨。
居然为了气他，故意跟别的男人出去玩被媒体拍，就想激起他一点醋意。
讨好过他，冷淡过他，把一颗心刨出来给他看过，却都没有得到她要的回报。
可能是黔驴技穷了，她突然想生个孩子。
巧了，陈舟也想。
陈舟在刹那萌生一个念头。
“做试管吧。”
他想从林岁那取几个卵，放到陆佳仪肚子里面。
也不需要林岁亲自生，那种怀孕生育的苦她不用承受第二次。
但她对这件事的反应很激烈，半点不能接受。
……
起初，陈舟真的很厌恶那个叫茵茵的小孩。
对着这张稚嫩的小脸，就不可遏制的想起在会所里，另一个男人当他面亲吻林岁的样子。
那个场景，他无论何时想到，牙根都有被咬碎的痛觉。
小婴孩不懂他的厌恶。
还见到他就开心，常常对着他那张死板的脸咧开嘴笑。
丑死了。
尤其是林岁满心满眼都是这个小孩的样子，太扎眼了。
陈舟心想，林茵茵就不该存在于世上。
……
茵茵第一次开口，叫的是爸爸。
她看着陈舟那张冷漠的脸，在刘姨的引导下，小嘴一开一合，叫出了清晰的“爸爸”两个字。
刘姨很开心，激动的把房间里的林岁喊出来。
“哎哟，茵茵会叫人了，会叫爸爸了！”
谁是你爸爸？
陈舟很反感的转过脸去。
但两天之后，他在车子里看到路旁的婴儿店，鬼使神差的让司机停了车。
既然他是小孩名义上的爸爸，总要买点玩具给孩子吧，林岁都不知道给小孩买玩具，只知道买衣服。
也不是他喜欢这个小孩。
主要玩具没几个钱。
茵茵每次看到他都特别开心，比她妈的反应像话多了。
……
有一次林岁在拍戏，刘姨联系不上她，只能打电话给陈舟。
“陈先生，茵茵有点发烧，刚刚还吐了，您现在方便吗？”
已经是半夜十一点。
“没空。”
陈舟挂掉电话骂了句：“没爸的小孩烧死了拉倒。”
然后他对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发了会儿呆，穿起衣服，赶过去接人送医院。
小孩子血管细，发烧之后更难扎。
护士扎了两针都没成功，还反过来抱怨刘姨没把小孩子按牢。
眼看着要扎第三针，茵茵哭着喊“爸爸救命”。
陈舟发了火：“不行就换人，拿小孩子练手？！”
盐水挂了三小时。
一半时候刘姨抱着，一半时候陈舟抱着。
她靠着陈舟怀里睡觉，小手紧紧抓着他一颗衬衫扣子，眼角挂着泪，针头扎在她脑袋上。
可怜兮兮的样子，很像她妈妈小时候。
陈舟叹了口气。
“就当还你妈人情。我是不会喜欢你这种小孩子的。”
……
准备离开那阵子，陈舟看了几个幼儿园，发给商承川。
“这几个被曝光过虐童事迹，不要上。”
商承川说：“你担心得真多余，我家小孩上哪里都没老师敢虐。”
“你给她请个画画老师。”
“知道，”商承川反问，“你是良心发现要去寻死了，搁这交代遗言？”
陈舟挂了电话，没有再回。
他带茵茵上米其林餐厅吃了一顿。
茵茵很乖，不需要他喂，小小的人儿自己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一口一口认真的吃。
“爸爸，”她说，“你以后多来看茵茵，好不好？”
陈舟给她擦了擦嘴：“你新爸爸不喜欢我。”
茵茵奶凶奶凶。
“他不让你来看我，我会生气的，我就不要他做爸爸了。”
陈舟被她逗笑，笑着笑着有点如鲠在喉。
这个小孩子一直很维护他。
一直在很努力的，用她的办法缓和他和林岁的关系。
但他现在却在计划着，把她妈妈弄到国外去，永远不回来，让她做一个没有妈妈的孩子。
陈舟其实也想把茵茵一起带走。
但是商太太恳求他：“书礼，你给我留个念想吧，没有照顾你长大，至少让我看着茵茵长大。我下半生，就想她在我身边。”
有这句话，茵茵不会可怜。
陈舟看着茵茵，心想，我最想拥有的，你都得到了。
好好长大吧。
……
陈舟很憧憬出海之后的日子。
他几乎是掐着指头，在期待那一天到来。
他心里很清楚，其实哪怕当初他做的再过分，林岁依然没忍心毁掉他事业。
她可以跟他在网络上拼个两败俱伤，但她没有这么做。
所以陈舟觉得，两个人吵吵闹闹，分分合合，之后再走到一起，结伴过下半生，也没什么不可能的。
……
可她在甲板上，看到苏予南身影时，那双兀然明亮的眼睛，真的很扎眼。
她是欢快的。
风吹得她裙摆飘起来。
陈舟把对她的那股恨意，又从心底里翻找出来。
是她说着“哥哥真好看”，骗他在一个小孩子的时候就为她保驾护航。
是她要醉倒在他怀里，主动要做他的女人。
凭什么翻篇。
凭什么抽身？
陈舟冲过去，抱着她坠向海面，砸出巨大的浪花。
这辈子，该完成的也完成了，确实已经了无意义。
眼睁睁看她走向别人，不如一起死在深海里，也算永远不分开。
但没福气的人也就这样。
哪怕这个心愿，也不能如愿以偿。
……
陆佳仪生孩子那天，陈舟的邮箱里收到了一张照片。
照片里，刚出生的孩子在浅蓝色襁褓里安睡，陆佳仪侧过身亲吻婴孩的脸颊。
陈舟盯着照片看了半天，也分辨不出是男孩女孩。
逃了这么久，他忽然决定自首。
……
他没有想过，林岁会来看他。
所以当被通知有人找的时候，他以为又是陆佳仪，或是商太太。
商太太的病是假的。
为了拆散商承川和林岁，她厚着脸皮下了场血本。
人成功被她拆散。
商承川发现自己被骗的那天，一张机票去了国外，放话说这辈子都不回来。
走了有半年，确实也一直没让家里联系上。
商太太来看他的时候，在玻璃窗那头哭。
“书礼，妈这辈子，谁都对不住。”
陈舟听着电话机里传来的哽咽声，心是麻木的。
……
但这次来的人，是林岁。
看到她出现在玻璃窗那头，陈舟露出个讥讽的笑容。
坐牢都一年多了，她终于过来了。
林岁握着电话机，说：“我答应他的求婚了。”
陈舟面上的笑容凝固住。
缓缓后，他说：“你还是跟他走到了一起。”
林岁点点头。
“我以为这么久了，茵茵早就忘记你，但她昨天知道我要结婚，一个人偷偷哭，她告诉刘姨，说她很想你。”
“……”
“我想着，要不要带她来看看你。”
小孩子越来越大，就对“爸爸”的概念越来越清晰。
陈舟指了指剃了平头的头顶。
“等我头发长出来，你带她来看我吧，现在太丑。”
林岁走出监狱。
她问了狱警：“在牢里，是不是永远不能留头发？”
狱警点头。
“除非刑满释放。”
陈舟被判无期。无期虽然不等于终身监禁，出来那天，差不多五六十岁了，人生也走到了末年。
林岁把一个袋子递给狱警。
“麻烦您，这个东西转交给陈书礼。”
这里面是个有点旧的安抚娃娃，是陈舟给茵茵买的第一个玩具，之后被茵茵当成阿贝贝，到年初才戒掉。
算是茵茵曾经最重要最依赖的东西。
茵茵虽然不说，但她应该明白陈舟在什么地方，所以拜托妈妈把这个送给他。
……
是个艳阳天。
长身挺立的男人撑着伞站在监狱外，等她走到伞底下，他们再并肩走向停在路边的车子。
他的伞向她那边倾斜。
林岁轻声问：“等了蛮久吧？”
他摇摇头。
“这算什么。”
多久都等过，这点真算不上什么。
——
（全文完）
后面有番外的。
不要在意之后那个“完结”标签，我会在文章后面放一些番外的~包括部分读者想看的甜甜的内容， 也包括我自己想写的一些视角。
但之后可能就不是日更了，番外会在半个月内放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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