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1章 他有女儿了？

她快步冲上前，伸出手死死拽住周慕斌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他西装下的皮肉里。

周慕斌被这突如其来的阻拦弄得一愣，眉头瞬间拧成一个深深的川字，他低头看着崔晓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还有那双布满红血丝却异常坚定的眼睛，语气里满是诧异和压抑的急切，“崔晓，你清醒一点。现在是什么时候？你女儿还在里面躺着生死未卜，你闹什么脾气？还有什么比救你女儿更重要？”

他试图挣开她的手，可崔晓却拽得更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

崔晓死死咬着下唇，齿尖穿透单薄的唇皮，淡淡的血腥味在舌尖弥漫开来。

这刺痛让她混沌的大脑勉强保持着一丝清醒。

她知道周慕斌说的是对的，可她更清楚，一旦周慕斌为小糯米输血，那隐藏了五年的秘密就会彻底曝光。

她慌忙掏出手机，指尖因为过度紧张而剧烈发抖。

屏幕上的通讯录列表在眼前晃成一片模糊的光影，她打算其他办法。

可还没等她找到能帮忙的人，周慕斌就猛地挣开了她的手，他看都没再看她一眼，转身就跟着医生往采血室走。

崔晓见状，心脏骤然一紧，几乎是凭着本能扑了上去，拦住他的去路。

崔晓瞪着他，声音里带着压抑的哭腔却依旧强硬，“我说了不准你去，周慕斌，你听不懂吗？你现在立刻滚出我的视线。”

周慕斌被这突如其来的话彻底僵在原地。

他缓缓转过身，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女人。

她眼眶通红，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嘴唇被咬得血肉模糊，可眼神里却透着一股近乎偏执的抗拒。

他想不通崔晓为什么要这样做。

是觉得接受他的帮助是一种屈辱，宁愿让女儿冒险也不肯低头？

可那是她的女儿，是她的心头肉。

这点所谓的自尊，在孩子的性命面前难道真的那么重要吗？

无数个问号在他脑海里翻腾，他张了张嘴，正要将积压在心底的质问吼出来。

一直站在旁边观察着两人的医生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上前一步，伸手挡在了两人中间打圆场。

“这位先生，您先冷静一下，别激动。”

医生轻轻拍了拍周慕斌的胳膊，又转头看了眼脸色紧绷的崔晓，语气带着几分理解和无奈地解释道，“请问你和孩子是什么关系，亲生父亲是不能给孩子输血的，很容易引发移植物抗宿主病，这种病发病隐匿，一旦出现，死亡率非常高，反而会给孩子带来更大的危险。您若是小糯米的亲生父亲，的确不能给她献血，这是为了孩子的安全着想。”

医生的话像一道惊雷，狠狠劈在周慕斌头顶。

他呆愣了几秒，又猛地转头看向崔晓。

之前所有的愤怒、不解和委屈，在这一刻尽数化作铺天盖地的震惊。

他终于明白，崔晓刚才的决绝不是赌气，不是记恨，而是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崔晓别过脸，不敢去看他复杂的眼神，滚烫的泪水再也忍不住，顺着脸颊滑落，砸在她紧紧攥着的手机屏幕上，晕开一片小小的水痕。

她紧绷的身体瞬间泄了力，攥着手机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肩膀控制不住地微微耸动。

震惊如潮水般退去后，汹涌的后怕瞬间攫住了周慕斌的心脏，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抬眼瞥了眼身旁低头垂泪的崔晓。

五年间的隔阂、不告而别的怨怼、此刻的担忧在胸腔里翻涌，可话到嘴边又被他强行咽回。

救女儿要紧，所有的疑问和不解都得往后放。

他紧蹙着眉，快步走到走廊僻静处，掏出手机时指尖还带着未平的颤意，指尖在屏幕上飞快滑动，精准拨通了一个号码。

周慕斌刻意压低了声音却掩不住急切，“立刻联系市血站站长，动用所有关系排查AB型血的核心合作捐赠者，半小时内，我要让匹配度最高的血液送到市医院急诊部。”

挂电话时，他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着青白，目光下意识扫向病房方向，恰好与崔晓望过来的眼神撞在一起，又飞快移开。

全程没说一句话，却用雷厉风行的行动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不到四十分钟，急诊室走廊尽头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两名护士推着放着血袋的治疗车快步走来，血袋上“匹配成功”的标签格外醒目。

当护士推着血袋走进抢救室，厚重的门缓缓关上的瞬间，崔晓紧绷的身体彻底垮了。

她双腿一软，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顺着墙壁缓缓滑坐在地，双手捂住脸，压抑已久的哭声终于从指缝间溢出。

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指缝往下淌，很快浸湿了衣服。

抢救室外的长椅上，两人隔着三米的距离沉默相对，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尴尬交织的味道。

周慕斌靠在对面的墙壁上，从口袋里掏出烟盒又想起这是医院，烦躁地攥在手里。

崔晓则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偶尔抬眼瞥向他的方向，又飞快收回目光。

时间在死寂中一分一秒流逝，直到傍晚，抢救室的红灯终于熄灭，主治医生摘下口罩，松了口气说“孩子脱离危险了”。

崔晓像脱力般被护士扶着站起来，踉跄着冲进病房，寸步不离地守在病床边，小心翼翼地握着女儿温热的小手，仿佛一松手就会失去什么。

周慕斌没有跟着进去，而是守在了病房门外，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双手插在西装裤兜里。

走廊里消毒水的味道格外浓郁，深夜的凉意透过西装渗入皮肤，他却浑然不觉。

视线牢牢锁着病房门上那扇小小的玻璃窗，透过模糊的玻璃望着里面母女俩的身影。

五年前崔晓决绝的样子，与病床上苍白却精致的小脸在脑海里反复交叠。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当当，又酸又胀，连呼吸都带着细微的疼。

他当爸爸了。

这个认知像一道猝不及防的光，劈开了五年来形单影只的沉闷与孤寂，让他胸腔里漾起从未有过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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