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番外16：魔丸篇2
这已经是今晚第三次“哄睡-放下-惊醒-再哄”的循环了。
明臻小朋友像是装了感应器似的，只要一沾到婴儿床的床垫，哪怕是在深度睡眠中，也能瞬间清醒，发出足以掀翻屋顶的抗议。
凌晨三点，在裴执明抱着他几乎把客厅每个角落的地砖都数清楚之后，这位小祖宗终于耗尽了最后一丝“作妖”的力气，脑袋一歪，在他爸爸臂弯里沉沉睡去。
裴执明保持着雕塑般的姿势又站了五分钟，确认这次是真的“睡死”了，才谨慎地把他安置回他的婴儿床。
盖好小被子，屏息等待三十秒……
没动静。
裴执明这才敢缓缓直起僵硬的腰，感觉后背肌肉都在抗议。
他蹑手蹑脚地挪回主卧，几乎没发出任何声音。
明栗果然还没睡，床头灯调到了最暗，她靠在枕头上，眼睛望着门口的方向，听到动静立刻看过来，用气声问：
“睡了？”
“嗯，这次大概是真的睡了。”
裴执明把自己摔进床里，感觉比连开三天跨国会议还要疲惫，他侧过身，看着明栗的侧脸，忍不住抱怨：
“老婆，我们是不是生了个永动机兼高分贝警报器？他白天的乖巧都是装的吗？就为了蓄力晚上折腾我们？”
明栗忍着笑，伸手给他按摩太阳穴：
“月嫂说，有的宝宝就是高需求，可能我们明臻……格外高一点。”
“何止一点？”
裴执明抓住她的手，贴在脸颊上，感受着她手心的温暖。
“我算是知道什么叫魔丸了。不吃奶瓶，非要亲喂，可你亲喂他又不好好吃，吃几口就睡，放下就醒，醒了就哭，哭得地动山摇，就为了再嘬两口。”
他模仿着儿子那套流程，语气里是又好气又好笑的心累。
“奶瓶换了七八个牌子，奶嘴型号从S到L全试遍了，他就是有骨气，宁可饿着哭也不肯将就。那倔强劲儿，也不知道像谁。”
他说着，意有所指地看了明栗一眼。
明栗笑着轻轻推了他一下：“好好说话，别指桑骂槐。”
裴执明抓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又继续他的“育儿血泪史”：
“还非得竖着抱才肯睡，还得走动，不能坐，坐下就嚎。我这条胳膊，感觉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明栗静静地听着，看着他眉飞色舞，甚至带着点委屈地细数儿子的种种罪状，眼底的笑意越来越深，心里涌起一股奇异的的感觉。
她认识裴执明这么久，见过他冷静理智的模样，见过他温柔含笑的模样，也见过他情动时的模样，却唯独没见过他像现在这样。
像个普通的被新生儿折磨得有点晕头转向的新手爸爸，又带着点无可奈何的宠溺，絮絮叨叨地吐槽着自己的亲儿子。
会因为孩子不吃奶瓶而头疼，会因为抱孩子抱到手臂酸麻而抱怨，会模仿孩子哭闹的样子，会像个小朋友一样告状。
“笑什么？”
裴执明见她只是看着自己笑，不说话，忍不住捏了捏她的手指。
“笑你。”明栗眉眼弯弯，声音里满是柔软的笑意，“第一次听你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还说得这么……生动形象，真情实感。”
裴执明一愣，随即自己也失笑，抬手揉了揉眉心：
“是吗？可能是被这小魔丸刺激得语言功能都紊乱了。”
随后语气又软了下来，带着认命：
“不过，就算他再磨人，也是我们家的。再闹腾也得伺候。”
明栗心疼地亲亲他的脸颊：
“辛苦你了。以前指挥千军万马，现在被个小豆丁指挥得团团转。”
“心甘情愿。”
裴执明凑过去，在她唇上偷了个吻，虽然疲惫，但眼底的柔光不减。
“就是觉得你更辛苦。本来坐月子该好好养着，却总被他吵得睡不好。”
“我没事。”明栗摇摇头，往他怀里蹭了蹭，“看他那么精神，虽然折腾，但也说明他健康有活力，对吧？”
“道理是这个道理。”裴执明搂紧她，下巴蹭着她的发顶，“就是这活力有点过于澎湃了。今天月嫂还说，没见过这么有想法的婴儿，以后肯定是个主意大的。”
两人正说着悄悄话，突然，隔壁婴儿房传来一阵不算大，但足够清晰的“吭哧”声，紧接着是衣物摩擦的窸窣声。
裴执明身体瞬间僵硬，和明栗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不会吧”的绝望。
果然，那“吭哧”声停顿了两秒，似乎在蓄力，然后……
“哇啊——！！！”
洪亮、清脆、穿透力极强的哭声再次划破夜的宁静，中气十足，丝毫没有凌晨三点该有的困倦。
裴执明认命地爬起来，一边下床一边对明栗说：
“你快睡，估计是尿了或者饿了，我去看看。”
他走到婴儿床边，果然，小家伙闭着眼，张着没牙的小嘴，哭得眼泪汪汪。
裴执明动作熟练地检查尿不湿，干的。
看来不是这个问题。
“小祖宗，你又要干嘛？”
裴执明无奈地把他抱起来，姿势标准地让他趴在自己肩上，轻轻拍着他的背。
明臻的哭声小了点，变成了委屈的抽噎，小脑袋在他爸爸颈窝里蹭来蹭去。
裴执明福至心灵，试探着在房间里慢慢走动起来。
抽噎声渐渐停了，取而代之的是均匀的呼吸。
果然，又要“巡夜”了。
他低头，亲了亲儿子的小脑袋，低声笑道：
“算了，看在你是我儿子的份上，爸爸就再陪你走几圈。不过明臻小朋友，咱们打个商量，下次巡夜，能不能稍微缩短点里程？”
回答他的，是明臻一个软乎乎的吐泡泡声，以及再次沉入梦乡的安稳睡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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