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臣估计他们一定会来
一个亲兵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色比帐外死了的弟兄还要难看，手里高高举着一卷明黄色的东西。
“王……王爷！不好了！”
亲兵的声音都在发颤。
“宫里来人了！圣……圣旨到了！”
“李王爷，”南郡王的使者率先开口，拱了拱手，“我家王爷说了，今日之败，非战之罪，实在是那萧战的玄甲军太过凶悍，简直不是人！如今我们几家都损兵折将，若是再各自为战，怕是连老家都保不住了。不如……”
“不如什么？”李靖抬起眼皮，冷冷地看着他，“不如联手？刚才逃命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家王爷想着联手？跑得比兔子还快！”
使者被噎得满脸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正尴尬间，又一个亲兵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声音都变了调：“王爷！京城……京城来人了！说是陛下有旨意！”
“旨意？”
帐内众人皆是一惊。
李靖更是眉头紧锁，这个时候来旨意？难道是那个小皇帝要秋后算账？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挥了挥手：“宣！”
片刻后，一个手捧明黄色卷轴的太监，在两名小太监的簇拥下，慢悠悠地走了进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太监那尖细的嗓音在死寂的大帐内回荡，一字一句，都像是淬了毒的针，扎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各路藩王，勤王有功，朕心甚慰。为表彰诸位忠心，特于三日后午时，在宫中设宴款待。望诸位王爷，届时务必入宫赴宴，共襄盛举，钦此！”
“钦此——！”
尾音拖得老长，像一条冰冷的蛇，钻进所有人的脖颈。
帐内针落可闻。
几个藩王的使者脸色煞白，你看我，我看你，喉结滚动，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李靖缓缓上前，从那太监手里接过圣旨，没有立刻打开，只是用手指摩挲着明黄色的绫缎。
片刻后，他突然笑了。
“赐宴？”
那笑声嘶哑，像是破锣在响，充满了说不尽的嘲弄与悲凉。
“这他娘的是鸿门宴啊！”
一名亲信将领忍不住上前一步，压低声音：“王爷，那……此宴凶险，不如……”
“不如什么？”李靖猛地抬眼，眼神凶狠得像一头被逼到绝路的狼，“萧战那狗贼刚把咱们二十万大军杀得丢盔卸甲，皇帝转头就给咱们摆庆功宴？你用脚指头想想，这是安的什么好心？”
他“啪”的一声将圣旨拍在案几上，震得茶杯滚落在地，摔得粉碎。
“这是要把咱们当猪狗一样，骗进京城，然后关上城门，一刀一个！”
此言一出，帐内几名使者腿一软，差点没站住。
“那……那咱们抗旨不去？”一个使者哆哆嗦嗦地问。
“不去？”李靖冷笑一声，那笑意比哭还难看，“不去就是明着抗旨不遵！正好给了萧战那狗贼一个‘清君侧’的由头！你信不信，咱们前脚说不去，他后脚就能带着玄甲军杀到咱们封地，把咱们的老窝都给端了！”
帐内彻底没了声音，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
去，是九死一生。
不去，是十死无生。
这根本就是一道催命符！
李靖在帐内来回踱步，脚下的步子又急又重，像一头暴躁的困兽。帐内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他的身影来回移动，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猛地，他停下脚步，眼中爆出一团骇人的精光。
“传我军令！”
众人心头一凛。
“全军就地休整！三日后，随本王……入京赴宴！”
“王爷三思啊！”亲信将领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这无异于自投罗网！”
“怕什么！”李靖一把将他拽了起来，脸上竟是一种疯狂的决然，“鸿门宴又如何？他萧战敢摆，老子就敢赴！我倒要看看，在天子脚下，他敢不敢动我们这些朝廷亲封的王爷！他想玩，老子就陪他玩到底！谁是设宴的，谁是赴死的，还不一定呢！”
……
与此同时，南郡王、北燕王、楚王等几家大营里，几乎上演着同样的戏码。
先是暴跳如雷的咒骂，砸烂了所有能砸的东西。
然后是死一般的寂静，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最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血腥味的命令。
“备马，入京！”
去，或许还能在刀尖上寻得一线生机，赌萧战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不去，那就什么都不用赌了，直接等着被挫骨扬灰。
……
京城，皇宫，御书房。
夜深了，烛火摇曳，将两个人的影子投在墙壁上，一个坐着，一个站着，显得格外诡异。
皇帝看着面前悠哉品茶的萧战，手心全是冷汗，脸上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萧将军，他们……真的会来吗？这会不会太明显了？”
“陛下放心。”萧战将茶杯凑到唇边，轻轻吹了吹上面的热气，“他们会来的。”
“可万一……朕是说万一，他们狗急跳墙，不来了呢？”
萧战放下茶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轻响，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他笑了，笑得十分灿烂。
“那更好。”
皇帝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
“不来，便是抗旨。臣正好名正言顺，带兵去各家封地里‘拜访’一下，把他们一个个收拾干净，也省得陛下您再费心设宴了。”
这个男人，笑起来怎么比不笑的时候还要吓人？
“不过，臣估计，他们一定会来。”萧战站起身，踱步到窗边，望着外面沉沉的夜色。
“因为他们心里，还抱着一丝侥幸。”
“侥幸？”
“对，侥幸。”萧战转过身，嘴角的弧度带着几分嘲弄，“他们会觉得，只要进了京城，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有陛下您在，臣就不敢公然动手。”
“他们会觉得，只要几个人抱成一团，就能跟臣谈条件，甚至讨价还价。”
“他们甚至还会在心里盘算着，说不定能抓住机会，反咬一口，把臣也一起留在京城。”
皇帝听得冷汗涔涔而下，龙袍的内衬都湿透了。
“那……那他们要是真联起手来，在宴会上发难……”
“联手？”萧战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笑出了声，“陛下，您见过一群饿疯了的野狗，会为了分一块骨头而真心合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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