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十万玄甲军

皇帝愣住了。

那几个字在空旷的书房里回荡，仿佛不是从萧战嘴里说出来的，而是从九幽地府里传上来的。

“他们不过是一群饿犬，只会互相盯着对方的牙，算计着谁能多啃下对手一块肉，生怕自己吃了半点亏。”

萧战踱步走回座位，他高大的身躯没有发出半点甲叶摩擦的声响，安静得像一头蛰伏的猛兽。

他重新坐下，椅子甚至没有发出一丝呻吟。

他身体微微前倾，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就那么直直地锁着龙椅上的皇帝。

“所以，陛下您尽管把心放回肚子里。”

萧战的声音平铺直叙，没有半分起伏，却比任何威吓都更具分量。

“三日后这场鸿门宴，臣跟您保证。”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一块冰砸在皇帝心头，“来的，都是客。”

“走的……”

他嘴角似有若无地牵动了一下，那不能称之为笑。

“都是鬼。”

皇帝猛地倒吸一口凉气，那股寒意不是从脚底升起的，而是直接从尾椎骨炸开，顺着脊柱疯了一样地往上蹿，瞬间冲爆了他的天灵盖！

他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冻僵了，连指尖都开始发麻。

这个男人……

眼前这个自称“臣”的男人，心思缜密，手段狠辣，已经到了非人的地步。

这不是权臣，这是一柄已经开了刃，饮过血，还嫌不够渴的绝世凶刀！

自己……真的能驾驭得住吗？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如疯长的藤蔓，瞬间缠紧了他的心脏，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就在这死一般的寂静中，萧战的声音再次响起，平淡得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陛下，臣知道您在担心什么。”

皇帝的脸色瞬间僵住，像是被人当场抽了一耳光，脸上火辣辣的。

他想维持住天子的威仪，可嘴角却不听使唤地抽动着，好半天才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将军说笑了，朕……”

那个“朕”字出口，他自己都觉得干涩、空洞，后面的话更是堵在喉咙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萧战也没等他把话说完，只是将视线从他脸上移开，落在了桌上那杯早已凉透的茶水上。

“为这场宴席，臣特地备下了一批好酒。”

他端起茶杯，手指轻轻摩挲着冰冷的杯壁。

“西域来的贡品，入口醇厚，回味甘甜。”他看着杯中晃动的茶叶，悠悠道，“据说，能让人……说真话。”

皇帝的瞳孔骤然一缩。

只听萧战继续用那毫无波澜的语调说：“此酒还有一个好处，喝下去，便什么痛苦都感觉不到了。”

他抬起眼，再次看向皇帝，将那杯冷茶一饮而尽。

“也算是，陛下您……赐给他们的最后一点仁慈。”

“您怕臣功高震主，怕臣有朝一日，也想尝尝那把椅子的滋味。”萧战直接打断了他，目光坦荡得让皇帝无所遁形。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郑重。

“但臣可以向陛下保证，臣对那把龙椅，真的没兴趣。整天坐着批折子，还不如臣在燕云关外吹风吃沙来得舒坦。”

皇帝死死盯着萧战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虚伪。

然而，那双眸子里清澈坦然，看不出任何破绽。

“不过。”萧战话锋一转，那份坦然瞬间化为凌厉，“臣虽然不想当皇帝，但也看不惯那群废物坐江山。所以，臣必须帮陛下，把这些墙角的蛀虫，屋檐下的燕雀，全部清扫干净。”

“等他们都死了，这天下就清净了。陛下您，才能真正高枕无忧，安安稳稳地坐您的龙椅。”

皇帝沉默了。

他忽然悲哀地发现，自己从头到尾，除了相信萧战之外，根本没有第二个选择。

“好。”许久，皇帝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那就依将军所言，三日后，太和殿，摆宴！”

……

三日时间，转瞬即逝。

这三天，京城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汹涌，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的紧张气息。

各路藩王的探子，在城里跑得比老鼠还勤快，茶馆酒楼，勾栏瓦舍，到处都是他们交换眼神、传递消息的身影。

而漩涡中心的萧战呢？

他就住在皇帝亲赐的府邸里，每天不是喝茶，就是擦拭他那把从不离身的佩刀，悠闲得仿佛真是来京城度假的。

副将赵虎看得是心急火燎。

“将军，您就一点都不担心？那些王爷可都不是省油的灯，万一他们在宴会上藏了匕首……”

“担心？”萧战正用一块软布仔细擦拭着刀锋，闻言头也不抬地笑了，“他们能耍什么花样？在酒里下毒？还是学荆轲刺秦王？”

“都有可能啊！”赵虎急得在屋里团团转，手里的刀鞘被他捏得咯吱作响，“那帮家伙哪个不是亡命徒？被逼到绝路上，什么事干不出来！万一他们在酒杯里抹了毒，或者直接在袖子里藏把刀扑上来……”

萧战手上的动作停了停，终于抬起头，唇角弯起一个极淡的弧度。

“那不是更好？”

他放下软布，将佩刀举到眼前，对着从窗棂透进来的日光细细端详。雪亮光滑的刀身，清晰地映出他那张似笑非笑的脸，也映出了他眼底深处的一抹冰寒。

“他们要是不动手，我还得费心找个由头，名正言顺地砍了他们。”

“可他们要是敢动手……”萧战的声音轻描淡写，却透着一股血腥气，“那可就太好了，正好省了我的事。”

这话听得赵虎一愣，他挠了挠后脑勺，还是觉得心里不踏实，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将军，您这心也太大了点吧？那可是太和殿，天子脚下！”

“这不是心大。”萧战将刀缓缓归鞘，刀身与鞘壁摩擦，发出一声清越悠长的“噌”响。

那声音，像是为即将上演的大戏拉开了序幕。

他走到窗边，负手而立，目光投向远处那片巍峨的宫殿群。

“是底气。”

赵虎跟了过去，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还是一脸的愁云惨雾。

萧战没有回头，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

“十万玄甲军，已经换防京畿。此刻，就驻扎在京城三十里外。”

赵虎的呼吸猛地一滞！

他像是被一道天雷劈中了，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眼睛瞪得像铜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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