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本将只是来送诸位一程
他用自己名贵的丝绸袖子，一点一点，极其用力地擦拭着刀身上的尘土，仿佛在擦拭一件稀世珍宝。
“反！为何不反！”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阴冷的狠劲。
“只是，不是现在。”
“萧战以为夺了我们的兵，断了我们的爪牙，我们就是任他宰割的鱼肉了？他做梦！”
李靖握紧了擦拭干净的刀柄，目光扫过众人。
“我们先回封地，韬光养晦！今天这笔账，本王记下了！等他放松警惕，等朝廷再有变故……”
“到那时，咱们再连本带利，一并讨回来！”
几个藩王你看我，我看你，眼中虽然还残留着恐惧，但更多的是被逼上绝路的狠厉。
事到如今，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
镇国将军府。
萧战刚踏入书房，亲兵立刻上前为他卸下染了尘土的外袍。
赵虎那张黑脸上写满了兴奋，屁颠屁颠地凑了上来。
“将军，您今天可真是……啧啧，神了！”
他比划着，“您是没瞅见，那几个老家伙的脸，白的跟那墙皮似的！估计裤裆里都湿了一片！”
萧战走到书桌前，给自己倒了杯凉茶，一饮而尽。
“敲打敲打，免得他们不知道天高地厚。”
“可就这么放他们回去了？”赵虎一脸的不甘心，“将军，这帮鳖孙都快把‘谋反’俩字刻脑门上了，干嘛不趁机一锅端了，也省得以后麻烦。”
萧-战闻言，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笑了。
“你这脑子里除了砍人，还能装点别的吗？”
“杀了他们，简单。然后呢？”
他伸出手指，在桌上沾了点水渍，画了几个圈。
“这几个藩王，在各自的封地经营了数十年，根深蒂固。现在杀了他们，他们手底下那些旧部、门生，必然会打着为他们报仇的旗号作乱。”
“到时候，遍地烽火，朝廷就要派出大军四处平叛。军费几何？伤亡几何？安抚流民又要耗费多少心力？”
萧战看着一脸懵懂的赵虎，摇了摇头。
“那点军饷，还不够你小子喝花酒的。劳民伤财，得不偿失。”
赵虎挠了挠后脑勺，嘿嘿一笑：“将军，俺是个粗人，听不懂这些弯弯绕绕。那您的意思是……”
“放虎归山。”
萧战放下茶杯，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光。
“让他们回去，让他们自己把尾巴露出来。”
“本将已经派了暗卫，二十四时辰盯着他们。他们若是夹着尾巴做人，安分守己，那便相安无事。”
“可他们要是敢再伸爪子……”
他话没说完，但那股森然的杀意，连赵虎这个久经沙场的老将都感到一阵心悸。
到那时，就不是敲打了。
是雷霆一击，是斩草除根！
“高！实在是高！”赵虎一拍大腿，真心实意地竖起大拇指，“将军，您这脑子，比兵法还好使！放他们回去，让他们自己作死，咱们再名正言顺地去收尸！妙啊！”
萧战失笑，不再理会这个活宝。
他负手立于窗前，目光穿过重重屋檐，望向远处的皇宫。
现在，该有个人比他更急了。
……
皇宫，御书房。
“啪！”
一个上好的青瓷茶杯被狠狠扫落在地，摔得粉碎。
年轻的皇帝在御书房内来回踱步，俊秀的脸上满是焦躁。
“多久了？萧将军去了多久了？怎么还没消息传回来！”
一旁的老太监李公公躬着身子，大气都不敢喘。
“回陛下，萧将军出城……约莫两个时辰了。”
“两个时辰？！”皇帝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颤音，“那帮老匹夫，个个心狠手辣！他们要是狗急跳墙，设下埋伏围攻萧将军，可如何是好！”
“陛下息怒，萧将军神勇无敌，区区几个藩王……”
“你懂个屁！”皇帝烦躁地打断他，“猛虎也架不住群狼！万一……万一萧爱卿有个三长两短，朕……”
话音未落，殿外一个小太监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
“启禀陛下！萧将军回府了！”
皇帝猛地刹住脚步，一把抓住小太监的领子，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狂喜。
“人呢？将军可有受伤？”
“回陛下，萧将军安然无恙，毫发无伤！”
“好！好啊！”
皇帝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长长地松了口气，随即，一股难以言喻的兴奋和快意涌上心头。
他松开小太监，脸上露出一抹与他平日温和形象截然不同的，甚至有些狰狞的笑容。
“传朕旨意！”
“明日一早，大开城门，朕要亲自去城楼，‘恭送’几位皇叔出城！”
李公公愣住了：“陛下，您要亲自……”
“对！朕要亲自送！”
皇帝笑得像个得到了心爱玩具的孩子，眼神里却闪着让李公公发寒的光。
“朕要让他们，还有全天下的人都看看，朕是多么‘舍不得’这几位劳苦功高的好皇叔啊！”
次日清晨，天色微亮，寒气逼人。
京城门口，李靖等几个藩王面如死灰地站在几辆孤零零的马车旁。
他们带来的精锐大军，如今只剩下不到五百名护卫，一个个垂头丧气，像是斗败的公鸡。
城楼之上，皇帝身着龙袍，凭栏而立，中气十足的声音传遍了半个城门。
“诸位皇叔，一路顺风啊！回了封地，可要时常给朕写信报平安呐！”
那笑容灿烂得晃眼，落在李靖等人眼中，却比腊月的寒风还要刺骨。
“多谢……陛下挂怀。”
李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带着众人行礼。
“臣等，告退！”
“慢走，不送！”皇帝笑得更开心了，还夸张地挥了挥龙袖。
几个藩王狼狈地钻进马车，车队在无数百姓或好奇或鄙夷的目光中，缓缓启动。
就在这时，一阵沉稳而富有节奏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哒、哒、哒……”
这声音，如同重锤，狠狠敲在每个藩王的心上。
李靖猛地掀开车帘，果然看到了那个让他永生难忘的身影。
萧战一身玄甲，骑着高头大马，身后跟着一队玄甲军，如同一堵移动的钢铁城墙，缓缓而来。
李靖的脸皮狠狠抽搐了一下。
“萧将军……这是何意？”
“王爷莫慌。”萧战勒住马，脸上挂着和煦的笑，“本将只是来送诸位一程。”
他顿了顿，笑容变得意味深长。
“顺便，提醒诸位王爷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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