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好一个提头来见！

文官队列里呼啦啦站出来一长串，个个捶胸顿足，痛心疾首，那眼神却像长了钩子似的，一下一下往武将队列最前方的那个身影上挂。

武将那边，却是一片诡异的安静。

赵虎站在萧战身后，两只拳头攥得骨节发白，腮帮子鼓得像塞了两个核桃。要不是昨晚将军有令，他现在就能冲出去，把那帮酸儒的牙全给掰下来。

他娘的，演得还真像！

萧战本人，却依旧垂着眼帘，一动不动，好似他们讨论的那个人，是哪个犄角旮旯里的张三李四。

龙椅上的皇帝将底下众生相尽收眼底，嘴角挑起一个难辨喜怒的弧度。

“李爱卿，言之有理。”

他慢悠悠地开了口，随即话锋一转，声音陡然转冷。

“既然要查，那便彻查！”

“不过，朕倒是想问问李爱卿，依你之见，这背后搅弄风云的主使，会是谁啊？”

李文渊心里猛地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笑道：“陛下圣明。臣以为，此事背后必有奸人操控，其心可诛，意在挑拨君臣，动摇我大夏国本！”

“哦？那这奸人，是谁？”皇帝又问了一遍，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玩味。

李文渊沉吟片刻，浑浊的眼珠微微抬起，恰好与萧战的视线在空中对上。

他嘴唇动了动，到底还是没把那个名字说出来。

这老狐狸，刀都磨好了，却非要皇帝亲自拿起来去捅人。

皇帝冷哼一声，刚要发作，队列中的萧战，忽然动了。

他一步跨出，整个太和殿的目光瞬间像被磁石吸住一般，全都聚焦在他身上。

“陛下，臣有话说。”

“讲。”

“臣请陛下，彻查此事！”

萧战的声音平静，却像一道惊雷，炸在每个人耳边。

“有人打着臣的旗号作乱，便是藐视陛下天威，更是要将臣置于不忠不义之地！此等奸贼，若不连根拔起，臣，寝食难安！”

他猛地抬头，目光如剑，直视龙椅上的天子，一字一顿。

“臣恳请陛下，将此事交由三司会审！若查出臣与此事有半分干系，臣，愿提头来见！”

此言一出，满朝皆惊！

李文渊脸上那点若有若无的笑意，彻底僵住，眼皮控制不住地狂跳起来。

他怎么敢？！

皇帝死死地盯着萧战，看了许久，忽然放声大笑起来，笑声里满是压抑不住的快意，震得殿梁嗡嗡作响。

“好！好一个镇北将军！好一个提头来见！”

“传朕旨意！”

皇帝猛地一拍龙椅扶手，霍然起身，声震大殿。

“命刑部尚书赵廉、大理寺卿孙明，会同御史台，三司会省！朕给你们三日时间！”

“三日之内，若查不出个水落石出……”

皇帝的目光扫过下方战战兢兢的几位大臣，声音森然。

“你们三个，就一起提头来见朕！”

“臣……遵旨！”

刑部尚书赵廉两腿一软，差点没当场跪下去，满头冷汗地接了旨。

早朝散后，李文渊快步走出太和殿，一张老脸阴沉得能滴出水。

心腹快步跟上，压低了声音：“大人，这萧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就不怕真的查出点什么？”

李文渊冷哼一声，停下脚步。

“怕？他这是在赌，赌我们手上没有一击致命的铁证！”

“那我们……”

“他想演，老夫就搭个台子，陪他唱到底！”李文渊眼中的阴狠一闪而过，“传话下去，让城外那帮废物，动静闹得再大些！”

心腹心领神会，低声问：“大人，要多大？”

李文渊捻了捻胡须，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淬了冰：“陛下不是要交代吗？那就给他一个天大的‘交代’！我倒要看看，三天之后，他萧战的脑袋，还在不在自己的脖子上！”

心腹领命，匆匆隐入人群。

李文渊站在汉白玉台阶上，眯着眼看着远处萧战那挺拔的背影，直到他彻底消失在宫门之外。

萧战，你以为主动请缨，就能破了老夫的局？

天真。

这盘棋，你踏进来的那一刻，就已经输了。

……

三日后。

刑部大牢。

阴暗，潮湿，空气里混杂着血腥和霉味，唯一的光源是墙壁上忽明忽暗的火把。

刑部尚书赵廉看着堂下跪着的几个囚犯，一个头两个大。这三天，他连眼都没敢合，嘴上燎起一圈燎泡。

他面前的惊堂木，拿起来又放下，放下又拿起来，手心全是汗。

这案子，就是个炭盆，谁碰谁倒霉！

“说！到底是谁指使你们的！”赵廉的声音嘶哑，透着一股子虚张声势。

为首那人被打得鼻青脸肿，身上没一块好肉，却只是抬起头，扯出一个带血的笑。

“赵大人，我都说了八百遍了，是镇北将军！是他让我们这么干的！”

“你放屁！”

赵廉终于忍不住，一掌拍在惊堂木上，震得自己掌心发麻，手腕都在哆嗦。

“放肆！镇北将军为国征战，功勋卓著，岂会与你们这等前朝余孽为伍？再敢胡言乱语，本官先让你尝尝这刑部十八般手艺！”

他色厉内荏地吼着，可那点官威，连牢房里阴冷的风都吹不散。

“我说的就是实话！”那囚犯梗着脖子，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滚刀肉模样，甚至还冲赵廉吐了口带血的唾沫。

赵廉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那囚犯“你、你”了半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当了半辈子官，审的都是些贪官污吏，哪里见过这种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的亡命徒。

正要不顾一切下令用刑，牢房甬道深处，忽然传来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

“咚、咚、咚……”

那声音不疾不徐，每一下，却都像是踩在赵廉那颗快要蹦出嗓子眼的心上。

一个狱卒连滚带爬地跑进来，裤腿上还沾着泥水，声音都变了调：“大、大人……镇北将军……来了！”

赵廉心里“咯噔”一下，差点没站稳，连忙整理了一下被自己弄得皱巴巴的官袍，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起身相迎。

萧战一身玄色劲装，腰悬长刀，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他一出现，这间腥臭扑鼻的牢房，仿佛瞬间被一股来自北境雪原的冷风席卷。狱卒们下意识地垂下头，连大气都不敢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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