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第332章

病房里安静得只剩下心电监护仪规律的“滴滴”声。

张扬看着林雪泪水决堤的模样，心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疼得发酸。他想说点俏皮话逗她笑，可喉咙干涩，连扯动嘴角都牵扯着左臂上焚心般的剧痛。

“笨蛋才......能把你换回来啊。”

这句虚弱的话，像一根针，瞬间刺破了林雪强撑的所有坚强。她再也抑制不住，伏在床边，肩膀剧烈地颤抖，压抑的呜咽声从指缝间溢出，充满了后怕与心疼。

“都是我......都怪我......”她的声音破碎不堪，“如果你有事，我......”

“嘘......”张扬用唯一能动的右手，费力地覆上她的头顶，银白色的发丝柔软冰凉，像月光一样从他指间滑过。“不怪你，是我自己选的。”

他看着她，眼神里没有半分逞英雄的得意，只有一种失而复得的庆幸。八年前，他弄丢了她一次，八年后，他绝不能再弄丢第二次。哪怕代价是半条手臂，他也认了。

林雪抬起头，满是泪痕的脸上写满了自责，她握紧张扬的手，贴在自己冰冷的脸颊上，似乎想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他。

病房门就在这时被轻轻推开。

李语桐顶着一双熬出来的红眼睛，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她身后跟着同样一脸倦容的王德发和小心翼翼搀扶着他的唐糖。

一进门，看到床边这副“生死相依”的画面，李语桐的脚步顿了一下，眼神里的心疼、愤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涩飞速交织，最后都化作了她标志性的毒舌。

“哟，醒了？”她抱着手臂，斜倚在门框上，声音沙哑，“命挺大啊，阎王爷没看上你这块滚刀肉？也对，你这脸皮厚度，估计连牛头马面都啃不动。”

王德发在后面听得直咧嘴，小声对唐糖嘀咕：“完了，桐姐这是火力全开了，扬子要遭。”

张扬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桐桐......你这嘴，还是那么不饶人。”

“对你就不用饶人。”李语桐走过来，目光扫过他吊起来、渗着血色的手臂，心脏猛地抽了一下，但脸上依旧冷若冰霜，“怎么，演英雄演上瘾了？是不是觉得特帅？全网都夸你，‘用半条废臂，护她周全’，感动不？下一步是不是准备申报感动华夏十大人物了？”

她每说一句，都像是在用冰锥扎人。

林雪听不下去了，站起身，挡在张扬和李语桐中间，轻声说：“桐桐，你别这样，他......”

“我哪样了？”李语桐看着她，眼里的火苗几乎要窜出来，“林雪，你别告诉我你也要夸他！他是个傻子，你也要跟着犯傻？他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你怎么办？我怎么办？”

最后一句，她的声音带上了难以抑制的颤抖。

病房里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林雪愣住了，她看着李语桐通红的眼眶，忽然明白了她刻薄言语下隐藏的，是和自己一样深沉的恐惧。

就在这时，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打破了僵局。

是张扬的手机，在床头柜上嗡嗡作响。

“发子，帮我拿一下。”张扬示意。

王德发赶紧拿起手机递过去，屏幕上跳动着两个字——“老妈”。

张扬头皮一阵发麻。坏了，这事儿肯定瞒不住了。

他清了清嗓子，接通电话，开了免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中气十足：“喂，妈！”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李慧兰焦急万分的声音：“扬扬！你是不是出事了？！我跟你爸早上看新闻，那个......那个救人的，是不是你？你可别骗妈！”

老两口在村里，平时就爱看些社会新闻，今天一早，整个村的头条都是“江城网红主播见义勇为，勇斗歹徒身受重伤”，那张打了码但身形轮廓极其熟悉的照片，瞬间让老两口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妈，我没事，就一点小伤，蹭破点皮。”张扬睁着眼说瞎话，一边说一边给王德发使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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