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杨露笑着点了下头，轻声说道：“晓得了。”杨露同了尘用了一个眼色，那意思是，该你我进城了。原来说话之间，两个人已经随了人流来到了城门口。那些个把城门的军卒的身上的酒酸气冲人的鼻子，让杨露皱了一下眉头。
了尘跳下骆驼，一手牵了自己的骆驼，一手牵了杨露的骆驼，径直朝向城门中走去。不料刚走了一半，一个把城的军卒走上前去挡住了去路。那个党项的军卒胖乎乎的，秃头，留着辫子，一副的凶恶像，大声问道：“哎哎哎，你们两个，你们两个，你们干什么的？阿，看你们汉人不汉人，党项人不党项人，你们是什么人？怎么我守城这么多年，从未见过你们两个啊？”
了尘呵呵笑了一下，赔了笑，走上前去，低声说道：“军爷，行个方便。你看，这。”了尘说着打怀中取出了几块散碎的银子，足有二两的样子，朝向那个军卒递了过去。
那个党项的军卒摆了一下手臂，打开了了尘手中的银子，大声说道：“谁稀罕你的银子啊？拿开拿开，我问你话呢？你耳朵太背，是听不明白么？”
了尘慌忙陪了笑说道：“军爷，你看，我这么一把年纪了，怎么也不是一个歹人？你看，我这是同我的小儿子到这里避难来了。俺们住的地儿叫做石羊镇，位于石羊河的边儿上。俺们的村子让近日沙匪给占了，沙匪要杀光了俺们阿。俺们没辙了，只好远走他乡，投奔这里来了。俺们世代都是猎户，打鱼，捉些个鸟啊虫啊，混口饭吃。你看，这是俺们路上逮的野物。”
了尘一面说着，一面让开了自己的半边身子，把手往后面自己的骆驼背上指了一下，那骆驼背上一只盘在一起的大黑蟒蛇一下子展示在那个军卒的面前。了尘又指了一下杨露骆驼上的黑鸢和黑鱼，嘴上噙了几分的轻笑。
那个军卒看了一眼黑蟒蛇，吓得忙着退了两步，好悬没有一头栽倒。那个军卒吓的面上没了人色了，那个军卒大叫道：“唉呀，什么东西？那是什么东西？黑乎乎的怪吓人的，那么老大一疙瘩。什么东西？”旁边一个小卒子走上前去，附耳同那个军汉说道：“是蛇阿，是条大蟒蛇阿，老兄，你没见过蟒蛇阿？这条个儿大点罢了。”
了尘笑了一下，把手中的银子又递了过去，那个党项的军汉接过了银子，点了下头，说道：“这么说你们是真的猎户了。哎，既然是到黑水城落脚的，先要交上人头税，不过么，看你们两个破衣烂衫的，想必你们拿不出。我看这几尾鱼不错，你们留下两条给我们下酒吃，我们该照应照应一下就是了。”
了尘点了下头，一面躬身，一面说道：“这个自然使得。这个自然使得。”了尘打杨露的骆驼上取下了那几尾鱼，慷慨说道：“弟兄们辛苦了，都送给弟兄们下酒吃，这是我老汉的一点心意。”几个守门的西夏军卒见这个老汉这么慷慨，心中还挺过意不去的，一个人为了尘牵了骆驼，亲自把了尘和杨露让进了黑水城。
这一过了城门，了尘便松了一口气，不想这么容易，不但守城的军卒没怎么难为自己，还送自己进来了。只二两银子和六尾鱼竟然解决了这么大的一难题，真是不简单啊。了尘一面骑了骆驼，一面在心中暗暗庆幸。了尘回过头，同杨露眨了一下眼睛，轻声说道：“露儿，看到了，这就是我了尘早作算计的好处，若是换了你，你少不了要让这些人把你盘问个多时。你看，我们这不是好好地进来了么？”
杨露在马上微微笑了一下，抬起了面颊，说道：“南门里真热闹阿，不如你我先不忙着上大佛寺，先在附近的酒家之中用些酒菜吧。我如今已经是走得饥肠辘辘了的，用过了酒菜再从容打听大佛寺的所在才是，不知？”
了尘点头说道：“好吧，我看一下。”了尘左右一看，四处并什么好的酒楼，除了土屋组成的小酒店，并什么中意的大酒楼。了尘皱了一下眉头，朗声说道：“这黑水城不比别处，都是小土屋一样的酒店，里面多无什么中意的饮食，不如你到先到了大佛寺再说。”
了尘向前点指了一下，轻声说道：“大佛寺便位于黑水城的东门里，你我进的乃是南门，过了前面的街市，向东一拐便不远了。在兴庆府我同僧人已经预先打听下了，你我不必问路，一直前行，到了前面的街市上我还是把这几样野物换点子银钞呢？”
杨露其实也不饿，只是一时自己这么一个样子不好上佛寺之中见人，想那个回鹘的僧人必然是一个地位高高在上的上等人，自己如今破衣烂衫的，而且头上发髻散乱，这么一个样子如何同贵人相见呢？杨露有这么几分的羞耻之心，是以想要让了尘花点子功夫把自己稍稍收拾上一番，而后再拜会回鹘僧人，可是这话杨露又不好启口。
杨露无声地笑了一下，点了下头，随了了尘朝向城中央的街市中走去。这黑水城虽则不大，但是也人口繁密，处处都是小贩商人，处处都是做买卖的小经纪，街市之上多的是西夏的军卒和附近寺庙之中的僧人。其中不乏一些党项装饰的妇女，也有一些汉人服饰的汉人混迹于其中，真的好像是一个大杂烩一般，乱糟糟的。
了尘同杨露来到了一处繁华的地段，了尘侧过面颊，轻声同杨露说道：“你等一等，我将这几件野物兑换上几两银子，到了大佛寺中你我少不了还要上下打点。这西夏同我们汉邦一样的，有钱能使鬼推磨，没有银子真是寸步难行啊。”
了尘下了骆驼，取了自己骆驼上的黑蟒蛇，扛在了肩头，又取了杨露骆驼上的一对儿黑鸢，朝向附近的一个土屋中走去。土屋旁的木牌上写了一个汉字“药”，此处乃是一个药铺了。了尘带了黑蟒黑鸢进了药铺，在药铺中放下自己的野物，大声说道：“有人没有？俺们今日新捉到的几样野物，你们这里收不收阿？”
不多时，从土屋中走出了一个汉人老头，老头人汉人装束，汉人模样，黄面皮，三绺髭须，生的十分的文雅。老头子来到了外面，慌忙陪笑说道：“哎呀呀，壮士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们药铺什么都收，只要是能入药的，我们药铺都收。哎，这条大黑蟒可是一个奇货阿，不知壮士怎么捉到的？这一条足足有百斤重阿。”
老头子一看就像是一个南方人，不知怎么跑到了黑水城这里收购药材，只怕也是为了谋求暴利吧。这黑水城中自然能低价收购到一些中原缺少的稀有药材，收购了之后带回了中原去，一本就是万利，一两银子变成千万两银子，那可不是暴利么？
老人俯下身去，用手抚摸着黑蟒的身子，笑逐颜开，颤声说道：“难得的好蟒，难得的一条好蟒啊。若是我猜的不错，此乃是西夏国难得一见的黑龙蟒。这东西不但全身是宝，而且实属药中的瑰宝阿。不知壮士这条蟒蛇可卖么？”
了尘点了下头，说道：“卖的，你出个价吧，只要差不多，我把它给你了。”那个老人用手捋了胡须打下面站起身，轻声说道：“只是么？只是你这乃是一只死蛇，这死蛇么，价值便小多了。这样好了，我也痛快些，给你这个数，二十两银子。你看如何阿？”
了尘晃了一下头，“哎”的一声，说道：“怎么才值那么少？你也说了，这蛇是稀罕物，这蛇鳞蛇皮蛇肉蛇骨蛇胆都可以入药，这乃是你们求之不得的好东西，怎么才给我二十两银子？怎么也要一百两。”
老头子眯了眼睛，笑着摇晃了一下头，用手拍打了了尘的肩头，说道：“壮士有所不知，这蛇啊固然珍贵，但是也只是晒干了作成了药材运回了我们中土那才珍贵。但是在这里么？也就是这个数了。不信你背了这条蛇四处打听一下，看看党项的那些有钱人哪个敢要？此乃是他们本地人信奉的神物，他们死也不要的，也只是我这个外邦的汉人能收它。你要是嫌少，再加一点，三十两银子，不要你带走，没人能出更高的价了。”
了尘也不想纠缠，点了下头，说道：“好吧，三十两就三十两，算我晦气，遇到了你这么一个奸商。还有我两只黑鸢你要不要？这可是好东西，你也知晓，那鹰肉鹰爪鹰骨也都是药材阿。你要不要？不要我送给党项的军营，他们做雕翎箭也少不了这鹰羽阿。你要是不要，给个痛快话吧。”
老头子察看了一下那两只死鹰，身子还温着，也是新鲜的，点了下头，说道：“一只五两，我也要了，给你四十两银子不好，我给你五十两银子，下次你再捉到了什么野物，不要卖给别人，直接找我好了。我常年就在这里收药材，晓得了么？”老人转身进去了，取出了整整五十两的纹银，都是中原银号的银子，细丝儿逼火的成色。
了尘得了五十两银子，呵呵笑了一下，揣好了银子，拱手说道：“正是正是，下次俺再打了猎物，直接送你这里好了，交个朋友了。嗯，我还有别的事，不打搅了，再会再会。”了尘辞别了那个药铺的老人出了药铺，上了骆驼，同杨露用了一个眼色。两个人继续向东行去，远远的大佛寺的佛塔浮现在两个人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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