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4章:出洋相
四合院中,月光宛如一泓澄澈的清泉,静静地流淌而下。
柔和的光线,如同细密的丝线,穿过槐树那层层叠叠的枝叶,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巧手轻轻梳理,化作点点银屑,零零散散地洒落在地面上,勾勒出一幅如梦如幻的水墨画卷。
李大福脚步匆匆,迈着略显急切的步伐,缓缓迈进了院门。
他怀里紧紧抱着那瓶二锅头,玻璃瓶身在不经意间轻轻触碰,发出一阵清脆悦耳的声响,好似在低吟着他此刻内心的激动与急切。
他随意地把自行车往槐树旁一靠,那动作带着几分匆忙与随性。
随后,他几步就跨到了廊下,扯着嗓子高喊道:“大忠!”那声音打破了夜的寂静,在空旷的院子里久久回荡,仿佛是在向这宁静的夜晚宣告着什么重要的事。
李大忠正静静地站在廊下,目光中透露出一丝疑惑与好奇,静静地望着李大福。
李大福缓缓蹲下身来,粗重的喘息声在两人之间缓缓弥漫开来,温热的气息喷在李大忠的手背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度。
他的眼睛里闪烁着炽热的光芒,满是期待地说道:“大忠啊,你这会儿手头还有多余的酒票不?我想给淑敏一个大大的惊喜,让她能开心开心。”
李大忠微微一怔,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白天。
那时候,他们正在全聚德用餐,陈淑敏那灵动的双眸紧紧地盯着邻桌的竹叶青,眼神中流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向往。
那一瞬间的神情,被李大忠敏锐地捕捉到了。
想到这里,他轻轻叹了口气,缓缓地从衣兜里摸索出一个油纸包,小心翼翼地打开。
里面几张皱巴巴的酒票静静地躺着,泛着一抹淡淡的青色,仿佛承载着岁月的痕迹。
他看着这些酒票,心中不禁涌起一丝不舍。
原本,他还打算明天买瓶酒,和李秀兰一起慢慢小酌,享受那份悠闲惬意的时光。
可如今,看着好友那充满期待的眼神,他咬了咬牙,还是决定成全李大福。
“大福啊,这可是我省着点用的最后酒票了,你可得省着点用啊。
”李大忠一边说着,一边把酒票递给李大福,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感慨。
李大福一把接过酒票,仿佛那是世间最珍贵的宝物一般。
他转身跨上自行车,可能是心情太过急切,车轮在地上打滑了一下,差点就撞上了旁边的石磨。
他也顾不上许多,猛蹬踏板,那自行车的车铃在狭窄的胡同里响得如同急雨一般,打破了夜的寂静,向着供销社的方向疾驰而去。
供销社的霓虹灯在夜色中闪烁着迷离的光,宛如夜空中闪烁的星辰。
柜台后的营业员正准备拉下卷帘门,结束这忙碌的一天。
就在这时,李大福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宁静:“同志,等一下!”他一边喊着,一边快步跑向柜台。
玻璃瓶贴在他的掌心,仿佛带着一股炽热的温度,让他的心也跟着激动起来。
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货架上摆放着的“喜庆红”汾酒,那一瓶瓶酒在他眼中仿佛不是普通的商品,而是承载着他对陈淑敏满满爱意的珍贵礼物。
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陈淑敏那惊喜的笑容,如同春日里绽放的花朵一般灿烂,让他的嘴角也不自觉地上扬。
买完酒后,李大福一刻也不敢耽搁,骑车飞快地往李峰家赶去。
来到四合院,他抬手轻轻敲了敲李峰家的铜环门。
不一会儿,杨大爷披着一件夹袄,缓缓地打开了门。
他看了看李大福,眼中露出一丝疑惑,问道:“大福啊,这么晚了,是来找李队长的吧?”
李大福连忙从口袋里掏出烟,递了过去,脸上堆满了笑容,火苗在黑暗中闪烁,映照出他被风吹得通红的鼻尖。
李峰家的窗户还透着温暖的光,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温馨。
李大福站在门前,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缓缓地敲响了木门。
“谁啊?”屋里传来李峰略显疲惫的声音。
“师傅,是我,大福!”李大福大声回应道。
门慢慢地打开了,李峰穿着一件发白的背心,手里还攥着半支烟,头发有些凌乱。
灯光洒在他身上,他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徒弟:李大福的头发有些凌乱,脸颊因为激动而泛着红晕,工装裤上还沾着几个泥点,可那双眼睛却闪着光,仿佛藏着无数的喜悦。
“大福啊,这么晚找师傅啥事啊?今天去相亲了,咋样啊?”李峰一边说着,一边让李大福进了屋。
李大福走进小屋,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墙上挂着的那张图上,那是他初学开车时李峰亲手画的,桌上则堆满了各种零件。
他的喉咙一下子变得干涩起来,紧张得说话都有些结巴:“师傅,我……我结婚了。”
“啥?”李峰端着搪瓷缸的手猛地一抖,搪瓷缸里的水差点洒了出来。
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李大福,“今天相亲晚上就结婚?你这小子是不是在跟师傅开玩笑啊?”
李大福挠了挠头,脸上露出一丝腼腆的笑容,开始把相亲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起来。
从第一次见到陈淑敏时那心动的瞬间,到后来两人顺利领证,他越说越兴奋,眉飞色舞地比划着,仿佛那些美好的画面就在眼前重现。
李峰听着听着,脸上的神情渐渐舒展开来,眼中满是欣慰:“行啊你这小子,平时看着挺老实巴交的,没想到关键时候还挺利索!那姑娘是做啥的?家里情况咋样啊?”
“她是逃难来的,人特别好,又勤快又善良,现在家里就她一个人。
”李大福说起陈淑敏时,眼神中充满了温柔与怜惜。
李峰点了点头,又问:“你这么晚来,肯定还有别的事吧?说吧,只要师傅能办到的,一定帮你。”
李大福犹豫了一下,然后把怀里紧紧抱着的汾酒往前凑了凑,眼神中既期待又忐忑:“师傅,我想明天您开卡车载我们回李家庄。
骑自行车太慢了,我怕委屈了淑敏,我想让她风风光光地见爹娘。”
李峰盯着李大福看了好一会儿,屋里安静极了,只剩下挂钟那有节奏的滴答声。
李大福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心也冒出了汗,不知道师傅会不会答应。
“就这事?”李峰突然笑了,他从李大福手里接过汾酒,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小子跟师傅还客气啥!明早你去把车擦得亮亮的,师傅保证送你们风光回去!”
李大福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谢谢师傅!”他的眼眶微微泛红,心中满是感动。
“行了,赶紧回去吧,明早早点来拾掇车!”李峰轻轻推了推李大福。
李大福用力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慢慢走出屋子。
夜风吹在脸上,带着丝丝凉意,可他却觉得无比温暖。
他回头望了望屋内那明亮的灯光,他知道,那灯光里蕴含着师傅对他满满的祝福。
他一路小跑着冲进四合院,嘴里高声喊道:“大忠!”他的声音在院子里回荡,惊飞了房檐下栖息的夜枭。
李大忠听到喊声,披着外套从屋里探出头来,只见李大福头发乱糟糟的,脸上却笑出了褶子。
木门被李大福撞得哐当响,他带着一身夜露冲了进来,工装裤上还有泥点,可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大忠!师傅答应了!明天开卡车送我们回李家庄!”
李大忠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声音都有些发颤:“真的?”
“是的,不骗你。”
李大福那模样,就跟捧着宝贝似的,慌慌张张地从怀里把酒票存根掏了出来。
你瞧瞧那纸角,都被他攥得皱巴巴的,好似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揉搓。
“师傅啊,一见到那酒,眼睛都亮了,二话不说就把这事儿给应下了!”李大福激动得不行,两只手在空中不停地比划着,那架势,仿佛要把当时的热闹场景全都给描绘出来。
说着说着,他一个不小心,差点就把桌上那搪瓷缸给碰倒了。
“明儿啊,淑敏和你媳妇就能坐着大卡车风风光光地进村啦!到时候啊,保管让村里那些老少爷们、婆娘丫头们都眼馋得不行!”李大福越说越带劲,脸上洋溢着掩饰不住的喜悦。
李大忠听了,猛地捶了李大福一拳。
好家伙,这一拳下去,力道可不小,直接把李大福打得晃了晃。
不过,李大忠那嘴角啊,也忍不住咧开了,大声喊道:“好!”
喊完这一声,李大忠转身就在屋里来回踱起步来。
他那双手啊,不停地搓着,脸上的笑容就跟开了花似的,怎么合都合不拢。
“咱李家庄啊,多久没这么风光过了?你就想想啊,等乡亲们看见新娘子从那大卡车上下来,那场面,啧啧啧……”李大忠一边走着,一边美滋滋地想着,仿佛那热闹的场景就在眼前似的。
夏夜的蝉鸣还在耳边嗡嗡作响,仿佛在诉说着这夜晚的漫长。
可还没等这蝉鸣消停呢,凌晨四点的闹钟就“叮铃铃”地响了起来,把李大福和李大忠从睡梦中给叫醒了。
两人迷迷糊糊地起了床,走到脸盆边,拿起搪瓷缸,舀起里面的凉水就往脸上泼。
那凉水一接触到脸,两人顿时打了个激灵,睡意一下子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李大福站在镜子前,开始仔细地系领带。
哎呀,这领带啊,好像故意跟他作对似的,他手忙脚乱地打了三次,才总算把领带系好。
再看看李大忠,他正反复地摸着口袋里的结婚证呢,嘴里还念叨着:“可得好好确认确认,别到时候出啥岔子。
”那认真的模样,就好像那结婚证是他这辈子最重要的宝贝似的。
两人骑着自行车,急匆匆地冲进了钢铁厂。
这时候啊,天边才刚刚泛白,整个厂区还笼罩在一片朦胧的晨曦之中。
厂区的铁门缓缓地升起,看门大爷揉了揉那双惺忪的眼睛,嘴里还嘟囔着:“今儿咋这么早啊?平常这个时候,还没人呢。”
李大福一听,立马咧嘴笑了起来,那笑容啊,就像清晨的阳光一样灿烂。
他骑在自行车上,用力地按了按车铃,那清脆的铃声在空旷的厂区里回荡开来,吓得煤堆上的麻雀“扑棱扑棱”地飞了起来。
李峰的卡车静静地停在三号车库旁,车身上落满了灰尘,车斗里还残留着一些碎石。
李大福一看,二话不说,抄起墙角的水管就开始冲洗起来。
那冰凉的水溅在了他的裤腿上,他却好像一点儿都没感觉到似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卡车,生怕漏掉任何一个角落。
李大忠呢,也没闲着。
他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擦着挡风玻璃。
每擦一下,他嘴里都会呼出一团白气,那白气在玻璃上凝成一颗颗小小的水珠,就像清晨的露珠一样。
两人配合得那叫一个默契啊!一个负责冲车身,一个负责擦车灯。
那水珠顺着他们的手臂滑进衣袖,凉丝丝的,但他们却一点儿都不在意,眼睛里只有眼前的这辆卡车。
“哟,这是要把车洗成新的啊?”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传来。
李大福一听,手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那水管差点就从他手里滑落下来。
他抬头一看,原来是李峰来了。
李峰双手插兜,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他那工装裤的口袋里,还露着一个烟盒呢。
他的嘴角带着一丝笑意,眼神里却透着几分调侃。
“急着接媳妇,昨晚没睡好?”李峰笑着打趣道。
李大忠一听,耳朵瞬间就红了,手里的抹布在车窗上也蹭出了一道歪歪扭扭的水渍。
他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师傅就别取笑我们了……”
李大福也低着头,继续冲轮胎,那水流溅起的泥点都沾到了他的裤脚上,他也顾不上了,只是闷声说道:“想让淑敏坐得舒服些。”
“知道你们疼媳妇。
”李峰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了烟袋。
随着他的动作,一股烟丝香混着肥皂水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光洗外表可不行啊,来搭把手。
”李峰一边说着,一边打开引擎盖,让两人看他检查油路。
“别半路抛锚了,让新娘子笑话。
”李峰一边拧着螺丝,一边认真地说道。
李大福一听,立刻凑了过去,眼睛紧紧地盯着师傅的手,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李大忠也从工具房里抱来了备用轮胎,那汗珠啊,不停地从他的额头滚落下来,滴在滚烫的车身上,瞬间就腾起了一股白烟。
三人正忙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厂区的广播里突然响起了《东方红》那激昂的旋律。
晨雾在阳光的照耀下渐渐散去,金色的阳光洒在卡车上,给卡车镀上了一层耀眼的光辉。
“好了!”李峰拍了拍手,看着焕然一新的卡车,满意地点了点头。
此时的卡车啊,蓝色车身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车头那红绸带正随风轻轻飘动呢——这可是李大忠特意绑上去的,就是为了图个喜庆。
李大福绕着卡车转了两圈,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光滑的车漆,那感觉,就好像在抚摸一件稀世珍宝。
接着,他坐进驾驶座,学着师傅开车的样子,双手握住方向盘,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嗯,不错,不错……”
“等你出师再说。
”李峰把钥匙抛给李大福,笑着说,“去接人吧,路上慢点开。”
李大福接过钥匙,那指尖啊,凉凉的,可他的心跳却快得像敲鼓一样。
他看了看李大忠,两人对视了一眼,眼里满是期待。
清晨的阳光洒在收容所的砖墙上,给那原本有些陈旧的墙壁染上了一层温暖的颜色。
就在这时,卡车的轰鸣声由远及近,打破了收容所里的宁静。
晒被褥的女同志们都被这声音吸引住了,纷纷停下了手中的活儿。
有的踮起脚尖,伸长了脖子往远处望;有的则小声地议论起来,眼神里充满了好奇。
当蓝色卡车停在门外时,那轮胎碾碎石的声响惊飞了周围的鸽子。
一时间,尘土飞扬,仿佛给这收容所增添了一份别样的氛围。
李大福推开车门,学着电影里那些潇洒的角色,单脚点地,另一条腿甩了出去。
谁知道啊,他鞋底还沾着刚才洗车时的肥皂水呢,这一甩不要紧,他整个人向前扑倒在地,“咚”的一声,直接跪在了尘土里。
围观的人群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哄笑声。
晾衣绳上的床单也跟着晃动起来,好像在为这一幕欢呼似的。
“大福!”李大忠赶紧跳下车,他的膝盖上还沾着洗车的泡沫呢。
他憋红了脸,伸手去拽好友,嘴里一边念叨着:“你瞧你这出息!”可话还没说完,他自己先忍不住笑弯了腰。
驾驶座上的李峰看到这一幕,无奈地扶着额头,心里想着:“这两个活宝啊!”他恨不得把脸埋进方向盘里,假装不认识这俩人。
李大福狼狈地拍着裤腿,那耳尖红得就像熟透了的苹果。
他瞪了一眼还在笑的李大忠,气呼呼地说:“大忠!你等着!”说完,他快步往收容所里走去。
走廊里飘着皂角香,让人闻了觉得格外清爽。
两人在挂满锦旗的过道里七拐八绕,终于在一间洒满阳光的宿舍前停了下来。
“淑敏!秀兰!”李大福推开门,大声喊道。
屋里,陈淑敏正在往木箱里塞蓝布衫,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的身上,给她的发梢镀上了一层金边,显得格外美丽。
李秀兰则蹲在墙角捆被褥,脑袋上的红头绳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充满了少女的俏皮。
听到喊声,两个姑娘抬起头来。
她们的眼中先是露出了惊讶的神情,随后又变成了惊喜的笑意。
“你们怎么……”李秀兰刚开口,就被李大忠接过了话头:“来接你们回李家庄!”说着,他走上前去,接过了陈淑敏手中的行李。
那沉甸甸的木箱压得他的手臂直发颤,可他还是走得很稳,仿佛这木箱里装的是他一生的幸福。
李大福也赶紧抢过李秀兰手中的被褥,挺直了腰板,想要挽回刚才丢失的形象。
四人走出收容所的时候,门口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姑娘们羡慕的目光纷纷落在了李秀兰和陈淑敏身上,有的小声嘀咕着:“这俩丫头真有福气。
”还有的望着那辆卡车,眼睛里满是向往。
陈淑敏红着脸低下头,任凭李大福扶着她上车斗。
李秀兰则抓紧李大忠的手臂,踩着轮胎上车的时候,碎花裙摆被风吹起,就像一朵盛开的花朵。
“坐稳了!”李峰发动了引擎。
李大福刚想放几句狠话呢,就被李大忠抢先开了口:“秀兰,你没看见,刚才大福下车那模样……”说着,他还模仿起好友摔倒的样子,那滑稽的模样逗得两个姑娘笑成了一团。
李大福见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只能埋着脸,嘟囔着说:“大忠!你等着!”
卡车颠簸驶离,扬起的尘土里,收容所缩成小黑点。
车斗中,两个姑娘靠着被褥,望着窗外倒退的杨树林和麦田,偶尔说笑。
李大福偷瞄陈淑敏,见她睫毛挂着笑出的泪,忽然觉得刚才的尴尬也不算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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