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7章:着急的丁主任2
李辰溪一边拍着肩上的雪,一边走到桌边坐下。
桌上的搪瓷缸里,上午剩下的凉茶已经结了层薄冰,他拿起杯子晃了晃,冰碴子在里面“叮叮当当”响。
他把厂里催着要鸡的事儿一五一十说了,讲到“明天就得回厂里”时,声音低了几分。
奶奶一听就急了,从椅子上直起身:“这咋说走就走?眼瞅着就过年了,这一去,还能赶回来吃年夜饭不?”
老爷子没吭声,只是默默地往煤球炉里添了块新煤,火苗“噌”地窜了一下,把他脸上的皱纹照得更清晰了。
炉膛里的火星子噼里啪啦炸开,倒像是他心里头那些没说出口的牵挂在翻腾。
李辰溪叹了口气:“没法子啊,爷,奶。
我不回去,厂里工人过年的福利就没着落,这事儿我应下了,就得担起来。
”
老两口听了,也知道年轻人在外面做事不容易,该担当的时候就得顶上,便没再多说啥。
奶奶转身往厨房走,嘴里念叨着:“这孩子,准是忙得没顾上吃饭,我去弄俩热乎菜。
”李辰溪想跟进去搭把手,刚迈了半步就被奶奶推了回来:“坐着吧,厨房冷,别冻着。
”
他只好又坐回客厅,陪着老爷子看电视。
电视里的锣鼓声热热闹闹,爷孙俩却没咋说话,偶尔目光碰到一块儿,又都赶紧移开,各自心里头揣着事儿。
没多大一会儿,奶奶就端着菜从厨房出来了。
八仙桌上渐渐摆满了碗碟:红烧咸肉油光锃亮,肥肉颤巍巍的,香气顺着热气往上冒;葱花炒鸡蛋金黄诱人,鸡蛋的嫩黄裹着葱花的翠绿,看着就下饭;还有一大碗白菜豆腐汤,热气腾腾的,豆腐在里面晃晃悠悠。
“吃饭了。
”奶奶解下围裙,擦了擦手上的水。
李辰溪和老爷子都站起身,围着桌子坐下。
爷爷拿起筷子,夹了块最大的咸肉放进他碗里,那肉上还挂着亮晶晶的油珠:“到了厂里,自己得顾着自己,别太省着。
”
奶奶也跟着往他碗里搁了个鸡蛋,滚烫的蛋壳贴着他的手心,暖得他心里一热,眼眶子有点发潮。
他赶紧低下头,扒拉了口饭:“奶,您别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
”
窗外的雪还在下,大片大片的雪花扑在窗玻璃上,慢慢化成水痕。
屋里的热气在窗上凝成了层白雾,把外面的寒冷挡在一边。
两位老人没再多说啥,只是不停地往他碗里夹菜,那筷子碰在搪瓷碗上发出“叮叮”的轻响,像是藏着说不尽的牵挂。
这暖融融的屋里,既有家常菜的香,又有老人沉甸甸的心疼,让人心里头又暖又酸。
天刚蒙蒙亮,东方才勉强透出一点鱼肚白,李辰溪就已经跨上了那辆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摩托车。
这摩托跟了他有些年头,虽说外壳上的漆掉了不少,车座也磨得发亮,但发动机还硬朗得很,这么些年来,无论刮风下雨,从没在半道上掉过链子。
腊月的晨风跟刀子似的,刮在脸上生疼生疼的,李辰溪不由得缩了缩脖子,把脖子上那条洗得发白的围巾又紧了紧,几乎要把半张脸都埋进去。
他麻利地戴上那双厚厚的棉手套,手套的指尖都磨出了洞,里面塞着些旧棉花,好歹能挡点寒气。
他往下蹲了蹲身子,右手轻轻往车把右边拧了拧,摩托车发出一阵“突突突”的低吼声,像是刚睡醒的老黄牛,慢悠悠地打破了村子清晨的宁静,朝着远处的钢铁厂开去。
这路上可不好走,前两天下的雪没化透,夜里一冻,路面上结了层薄薄的冰,上面又落了层新雪,脚踩上去“嘎吱嘎吱”响,稍不留意就打滑。
李辰溪骑得格外小心,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前面的路,右手稳稳地控制着油门,摩托车跟蜗牛似的往前挪。
车轮碾过冰面的时候,偶尔会发出“呲溜”一声,听得人心里发紧。
到了村口那个大拐弯,摩托车突然往左边晃了一下,李辰溪的心“咯噔”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他眉头一下子就拧成了疙瘩,额头上冒出一层冷汗,虽然天寒地冻的,那汗珠子却冰凉冰凉的。
他赶紧松了油门,双脚稳稳地踩在地上,脚底板传来一阵刺骨的寒意,原来鞋底早就被雪水浸透了。
他身子往前倾了倾,双手紧紧攥着车把,一点一点地往回调方向。
这摩托车跟个不听话的倔脾气似的,一个劲儿地想往沟里冲,李辰溪使出浑身的劲儿,才勉强把它稳住。
风顺着他的领口往里灌,像是无数根小针扎在身上,他打了个哆嗦,却连抬手拢一下衣服的空都没有,眼睛死死地盯着前面的路,生怕再出点什么岔子。
路边的树都披上了一层白霜,枝桠上挂着长长的冰溜子,跟水晶帘子似的,风一吹,“叮叮当当”响,像是在替他着急。
往常这个点出发,半个钟头准能到厂里,今天这路,走得跟爬似的,每一秒都过得格外慢。
李辰溪心里暗暗着急,厂里还有一堆事等着处理呢,可这路实在没法快起来,只能耐着性子慢慢挪。
好不容易,远处钢铁厂那几根高高的烟囱冒了出来,黑黢黢的杵在那儿,看着格外亲切。
李辰溪长长地舒了口气,感觉紧绷的神经稍微松了松,手心里全是汗,在手套里捂得潮乎乎的。
这时候他才感觉到,手指早就冻得没知觉了,跟不是自己的似的,双腿也麻得厉害,往下一踩,脚脖子都疼。
他骑着摩托车慢慢悠悠地进了厂区,抬手看了看表,表壳上都结了层薄冰,他哈了口气擦了擦,才看清指针指向七点半,这一路竟然走了一个钟头。
把摩托车停在车棚里,李辰溪在原地跺了跺冻得发麻的脚,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胳膊腿,骨头缝里都透着寒气。
他看了看厂里,烟囱里冒出的黑烟滚滚往上飘,车间里传来“哐当哐当”的机器声,工人们已经开始忙活了。
他心里那股子劲儿又上来了,整了整身上的军大衣,迈开步子朝办公室走去。
一进办公室,李辰溪就喊人把李大忠叫来。
李大忠这人实诚,干活麻利,就是性子有点急,一听李辰溪叫他,从车间一路小跑就过来了,额头上还冒着汗,跟刚从蒸笼里出来似的。
办公室里的白炽灯“嗡嗡”地响着,光线白得晃眼。
李辰溪往身上拍了拍,军大衣上的雪沫子跟撒盐似的掉下来,在地上积了一小堆。
桌子上的铁水壶“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壶嘴儿上挂着水珠,看来水刚烧开没多久。
他刚拿起桌上那个掉了漆的搪瓷缸,想倒点热水暖暖手,就听见走廊里传来“噔噔噔”的脚步声,跟打鼓似的。
接着,李大忠推门进来了,他那双棉鞋上全是冰碴子,一进门就在地上蹭了蹭,带进来一股冷风,吹得桌上的报纸都动了动。
“十六叔,您可算回来了!”李大忠脸上带着笑,说话的时候嘴里冒着白气,他那件蓝色的工装袖口上黑乎乎的,沾着不少机油,看着油腻腻的。
他一边搓着冻得通红的手,那手背上裂了好几道口子,看着都疼,一边说道:“我还以为您今天来不了呢,这路也太难走了。”
李辰溪指了指对面那张掉了漆的铁椅子,示意他坐下,自己则坐在办公桌后面,桌上堆着一摞摞的报表,都快把他的脸挡住了。
他看着李大忠,眼神里带着点严肃:“坐吧,我这几天不在,科里有啥事儿没?”
(https://www.xlwxww.cc/3524/3524748/24260728.html)
1秒记住乐文小说网:www.xlwxww.cc。手机版阅读网址:m.xlwxw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