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3章:终于到了
敌特的魅影如同化不开的浓墨,在这片土地上晕染开无形的压迫感,每个人的神经都像被拉紧的弓弦,丝毫不敢松懈。
李辰溪与李峰肩头扛着钢铁厂沉甸甸的嘱托,为了准时赶到最后一站——青崖村,他们在确保万无一失的前提下,把卡车的速度提到了极限。
凛冽的北风像是无数把锋利的小刀,刮过脸颊时带着刺骨的疼,仿佛要将这天地间所有的温度都席卷而去。
雪片像是被狂风撕碎的棉絮,密密麻麻地从天空坠落,给田野和村庄盖上了一层厚实的白棉被。
约莫四十分钟后,那被冰雪包裹的青崖村总算在视野里显露出轮廓。
卡车轱辘碾过积雪,发出沉闷的咯吱声,缓缓驶入村子。
村口那棵老槐树的枝桠上,挂着几串早已褪成浅粉色的红绸,在呼啸的寒风里有气无力地晃悠着,像是在低声诉说着经年累月的故事。
被白雪覆盖的村道上,只有稀稀拉拉的几行脚印,弯弯曲曲地伸向村子深处,整个村落静得能听见雪花落地的声音,宛如一幅素净的水墨画,只是这静谧里,藏着一丝让人心里发紧的冷清。
李辰溪刚把车门推开一条缝,一股寒气就像蓄势待发的猛兽,裹挟着雪粒直往脖子里钻,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下意识地把衣领往上拉了拉。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没过脚踝的积雪往村里走,每一步都要费不小的劲,脚下的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像是不堪重负般在呻吟。
绕过一道土墙,前面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狗叫,“汪汪”声此起彼伏,打破了村子的宁静。
一个脑袋上扣着羊皮帽的老汉,掀开厚厚的棉门帘,把半个身子探了出来。
他那张布满沟壑的脸上写满了提防,眯着眼睛,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这两个不速之客。
在这敌特活动频繁的年月,大伙儿对陌生人都揣着十二分的小心,有时候哪怕只是看着不顺眼,说不定就会被扭送到派出所去。
“大爷,我们是钢铁厂来的,这次是来收鸡的。
”李辰溪扯开嗓子喊着,声音在冰冷的空气里扩散开,带着几分焦急。
说着,他麻利地掏出工作证,递到老汉跟前。
老汉往前凑了凑,眯着眼睛把工作证看了又看,脸上的警惕才一点点褪去,露出了憨厚的笑容:“原来是钢厂的同志啊,快进屋暖和暖和!这天儿也太邪乎了,路上肯定不好走吧?”
屋里头,土炕烧得滚烫,火盆里的木炭时不时“噼啪”响一声,像是在欢快地唱着歌。
老汉热情地招呼着他们,没多大一会儿,村长也被喊了过来。
村长是个四十出头的汉子,身板结实得像块石头,脸上线条硬朗。
听明白他们的来意后,他皱起了眉头,眼神里带着几分无奈:“可真是赶巧了,我们正为这事儿犯愁呢,你们就来了。”
李辰溪和李峰相互看了一眼,眼里都闪过一丝高兴。
看来这次的任务说不定能顺顺利利的。
“村长,这可真是太好了,咱们这是互相帮衬啊。
”李辰溪赶紧接话,语气里带着点激动。
村长琢磨了一会儿,猛地一拍大腿:“成!既然这样,我这就去叫大伙儿抓鸡!”
随着村长一声招呼,原本安安静静的村子一下子热闹起来。
村民们纷纷拿着竹笼、麻绳,脚步匆匆地往鸡舍跑。
李辰溪和李峰也不含糊,跟着一起忙活,帮着搬鸡笼、数数量。
寒风里,他们的脸冻得像熟透的苹果,手指也冻得有些不听使唤,但手上的动作一点儿没慢,心里就一个念头:赶紧把活儿干完。
等最后一只鸡被装进卡车车厢时,时针已经过了晌午。
村长看着装满鸡的卡车,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两位同志,时候不早了,留下吃口热乎饭吧?我们村里本来还琢磨着,这些鸡得等明年开春冰雪化了再找地方卖,现在这么早就卖出去,能省不少饲料,卖了钱大伙儿也能过个舒坦年。”
李辰溪看了看表,又抬头望了望天,雪好像还有越下越大的意思。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村长,这次是真不行,我们得在天黑前赶回钢铁厂,不然大雪把路封了就麻烦了。”
村长看了看天色,确实像李辰溪说的那样,也就没再挽留。
这时候,天上的雪下得更密了,大片大片的雪花飘下来,像无数只白色的蝴蝶在飞舞。
李辰溪望着装得满满当当的两辆卡车,心里那块悬着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李队,咱这就动身吧,务必得在大雪彻底封山之前赶回去!”李辰溪扯着嗓子喊着,那声音在白茫茫的雪野里撞来撞去,好远都能听见回音。
李峰重重颔首,伸手拧动钥匙,引擎“突突突”地苏醒过来,像头蓄势待发的老黄牛。
卡车缓缓驶离青崖村,两道车灯劈开前方的黑暗,雪花在光柱里翻卷飞舞,恰似无数银亮的小精灵活蹦乱跳。
李辰溪扭过身子,望着那渐渐被风雪吞没的村庄,睫毛上都沾了细碎的雪粒。
他在心里反复念叨着,求老天保佑这一路顺顺当当,也盼着车厢里这批肥鸡,能给钢铁厂那些苦熬寒冬的工人们添点热乎气儿。
车灯拼尽全力拨开漫天雪幕,可光亮也就够照亮眼前三五米的地方,再远些就被浓稠的白气裹住了。
李峰的手死死攥着方向盘,指节因为太过用力,泛出一圈青白,像是要把那塑料方向盘捏碎似的。
卡车在结了冰的盘山公路上一点点往前挪,每回转弯,轮胎都要发出“刺啦刺啦”的打滑声,听得人心里发紧,活像头困在冰窖里的野兽,正拼着命挣扎。
李辰溪则把旁边的扶手抓得死紧,后背的棉衣眨眼就被冷汗浸得透湿,黏糊糊地贴在身上,冻得人直打哆嗦。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后视镜里另一辆卡车的灯光,那团光晕在雪雾里忽明忽暗,时大时小,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无边的黑暗吞进去。
“吱——”一声尖锐到刺耳的刹车声猛地炸开,像是冰面突然裂开了道缝。
原来前头的路面结了层厚冰,滑得能照见人影,比镜子面儿还要光溜。
李峰手腕猛地一转,方向盘被打到底,车身跟着剧烈摇晃起来,车厢里的鸡笼“哐当哐当”撞来撞去,竹条摩擦的声响混着鸡群受惊的“咯咯”声,刺耳得让人头皮发麻。
李辰溪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前扑,亏得他死死抠住扶手,才没一头撞在挡风玻璃上。
眼看着卡车在冰面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弧线,半个车轮都悬在了悬崖外头,两人的心脏“咚”地一下提到了嗓子眼,连呼吸都忘了。
就在这命悬一线的当口,轮胎上的防滑链“咔嗒”一声咬进冰层,车身狠狠抖了几下,竟稳稳当当停在了悬崖边上。
两人僵在驾驶座上,半天没动弹,心脏在胸腔里擂鼓似的狂跳,震得耳膜嗡嗡直响,感觉那心尖尖都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过了好一阵子,李辰溪才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声音带着点发颤的沙哑:“李队,这路……怕是比咱想的还要险啊。”
话还没落地,天上“咔嚓”一声劈过道闪电,惨白的光一下子把满山积雪照得亮晃晃的,连远处崖壁上的冰棱都看得一清二楚。
紧接着,暴风雪像是被谁掀了盖子似的,铺天盖地涌了过来,密集的雪粒“噼里啪啦”砸在挡风玻璃上,力道狠得像小石子。
雨刮器左一下右一下拼命摆动,可根本不顶用,眼前很快就糊成一片白,啥也看不清了。
“得找地方避避!”李峰的嗓子也哑得厉害,他小心翼翼地挂了倒挡,一点点往后挪车,眼里满是紧张,可那股子不肯认输的劲儿却没减分毫。
转过一道急弯,两人眼睛突然一亮——半山腰竟有个废弃的矿洞,洞口黑黢黢的,像张能避风的大嘴。
两辆卡车一前一后歪歪扭扭地开了进去,引擎的轰鸣在空旷的矿洞里来回撞着,发出沉闷的回响,倒像是在这死寂的冰雪世界里敲起了鼓。
李辰溪跳下车查看情况,脚刚落地就打了个趔趄,雪没到了脚踝。
他掀开篷布一瞧,心跟着揪了起来——车厢里有几只鸡在刚才的颠簸中受了伤,鲜红的血把雪白的羽毛染得一片斑驳,滴落在车厢底板的雪上,红得扎眼,看得人心里不是滋味。
洞口的狂风“呼呼”地刮着,卷起的雪粒在洞口堆出一个个小丘,像是给这矿洞镶了圈白边。
李辰溪和李峰缩在卡车驾驶室里,就着寒风啃冷馒头。
那馒头硬得像块石头,咬一口能硌得牙床生疼。
李辰溪其实能从随身的空间里拿出些热乎的干粮,可这节骨眼上,他没法跟李峰说清那空间的事儿,只能跟着一起嚼这冰碴子似的馒头,咽的时候都得使劲往下噎。
“等雪歇了,咱得把鸡笼再扎结实点。
”李辰溪望着车外狂乱的风雪,眉头拧成个疙瘩,“可不能让工人们盼了小半个冬天的年货,最后出了啥岔子。”
李峰没说话,默默点了根烟,火光在昏暗中忽明忽暗,映着两人疲惫却透着股韧劲儿的脸。
在这又冷又险的地界,俩人互相靠着,心里就一个念想:说啥也得把这批鸡看好了,平平安安送回钢铁厂去。
矿洞里的时间像是冻住了似的,只有风雪在洞口“嗷嗷”地叫,活像头被惹恼的野兽在那儿咆哮。
李辰溪借着卡车尾灯那点昏黄的光,拿出麻绳,把那些松动的鸡笼一个个仔细捆紧。
粗糙的麻绳磨得他指腹生疼,渗出来的血珠没多久就在寒风里凝成了暗红的痂,可他半点没察觉,满脑子就想着再捆紧点,再结实点。
李峰则蹲在车头前,手里攥着扳手,把刹车系统拆了又装,装了又查,金属碰撞的“叮叮当当”声在空旷的矿洞里格外清晰,每一声都透着他对安全的那股较真劲儿。
“你快看!”李辰溪突然指着洞口,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
不知道啥时候起,那逞凶了大半夜的风雪竟悄悄歇了。
东方的天际透出一丝光亮,晨光穿过云层,给漫山的积雪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辉,看着暖洋洋的。
两人对视一眼,眼里都闪着亮闪闪的希望,赶紧跳上卡车。
轮胎碾过刚结的薄冰,发出“咔嚓咔嚓”的脆响,车身却比先前稳当多了。
李辰溪刚要抬脚上车,忽然听见车厢里传来一阵奇怪的动静。
他赶紧掀开篷布一瞅,只见一只芦花鸡不知咋的挣开了绳子,正站在笼顶上扑腾着翅膀,尖尖的爪子不停地抓着竹笼,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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