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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8章:分钱2


李辰溪的指关节在摩托车车把上微微泛白,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这深更半夜的,晒谷场那边咋这么大动静?”  他低声自语着,右脚的军靴在刹车踏板上轻轻蹭了蹭,靴底的纹路在金属表面留下几道浅痕。

摩托车引擎的  “突突”  声刚减弱些许,一阵像是被风揉碎的人声就从东南方向飘过来,顺着干涸的田埂缝隙钻到耳边。

他眯起眼睛朝晒谷场望去,那片平日里只在夏收时扬起金色麦浪的空地,此刻亮得惊人,比村西头王寡妇家新买的  100  瓦灯泡还要晃眼,仿佛有一整个熔金的火炉被倒扣在那里,连天上的星星都被比得黯淡了几分。

心底的好奇像是被春雨泡发的种子,“噌噌”  地往上冒,带着毛茸茸的嫩芽挠得他心头发痒。

车斗里用粗麻绳捆着的红糖纸包还在随着车身颠簸轻轻晃悠,纸角被夜风掀起又落下,露出里面深褐色的糖块棱角。

可他攥着车把的手心已经沁出薄汗,手指不听使唤地往右转  ——  回家该走左边那条铺着碎砖的岔路,他却猛地拧动油门,摩托车  “嗡”  地一声,车头直直地扎向晒谷场的方向。

车轮碾过村口那片布满碎石的路面,小石子被碾得四处飞溅,发出  “哗啦啦”  的脆响,惊得墙根下蜷着的老黄狗猛地支起耳朵,“汪呜”  叫了一声,夹着尾巴蹿回稻草垛搭的窝里,半天没敢再探出头来。

离晒谷场越近,嘈杂的人声就越清晰,像是无数只蜜蜂被装在罐子里嗡嗡作响。

等摩托车爬到场边那道缓坡上时,李辰溪才看清眼前的光景  ——  往日里能容下三辆马车并排转圈的晒谷场,今晚竟挤得像刚下过雨的蚁穴。

黑压压的人头攒动着,每个人都裹着臃肿的棉袄,领口和袖口露出的棉花絮在灯光下泛着白,连棉帽顶上的绒球都在随着脑袋的晃动轻轻颠悠,把原本能跑开小马驹的场地塞得密不透风。

场边那几个麦秸垛上也扒着半大的孩子,有的踩着别人的肩膀往上爬,有的把冻红的小手拢在嘴边喊着同伴的名字,鼻尖上挂着的汗珠在灯光下亮晶晶的,映得满脸都是兴奋的红晕。

一根碗口粗的竹竿斜插在场中央,顶端挑着盏铁皮马灯,玻璃罩里的灯芯烧得正旺,把周围半亩地照得如同白昼。

灯芯时不时爆出  “噼啪”  的声响,细碎的火星子像金粉似的洒下来,在结着薄冰的泥地上投下大片晃动的光斑,忽明忽暗地罩着人群的影子,像是无数条被惊动的银鱼在水里游弋。

李辰溪把摩托车稳稳停在坡底的老槐树下,车撑  “咔嗒”  一声撑住地面,他刚解下头盔,就听见场中央传来老支书那带着浓重鼻音的大嗓门。

声音通过挂在树干上的铁皮喇叭扩散开来,夹杂着电流的  “滋滋”  声,像是从老式收音机里钻出来的:“……  今年咱村的小麦亩产比去年多了三百二十斤,打下来的粮食除了留足口粮和种子,剩下的拉到县城粮站,每斤多卖了三分钱……”

老支书顿了顿,抬起袖子擦了擦冻得发红的鼻尖,马灯光线斜斜地打在他脸上,把皱纹里的泥垢都照得一清二楚,却也让那双深陷的眼睛显得格外亮堂。

他往手心啐了口唾沫,搓了搓冻得僵硬的手,再次把喇叭凑到嘴边,声音比刚才又高了八度:“夜露重,咱就不扯闲篇了!算下来,今年每家每户能分到一百三十块整!”

“啥玩意儿?”  前排蹲在碌碡上的三叔公猛地直起腰,手里攥着的旱烟杆  “啪嗒”  掉在地上,铜烟锅在冻得邦硬的泥地上磕出个白印子,烟杆上绑着的红绸子还在轻轻摇晃。

他张着没牙的嘴愣了半天,才抬手揉了揉被寒风冻得发木的耳朵,佝偻着身子往前挪了挪,棉袄后襟蹭过草垛,带下来一把干枯的麦秸,落在脚边簌簌作响。

二婶怀里抱着的小柱子被这突然的寂静吓得  “哇”  地哭起来,哭声像根细针穿透了嘈杂的人声。

可她这会儿顾不上拍哄孩子,眼珠子瞪得像铜铃,直勾勾地盯着场中央的老支书,嘴唇哆嗦着念叨:“一百三……  真的是一百三……”  脑子里像过电影似的闪出去年分粮的情景,当时每家才分到六十二块五毛,她还跟当家的抱怨,这点钱够给娃买双棉鞋就不错了,哪想到今年竟翻了一倍还多,够给全家添身新棉衣了。

人群像是被扔了串鞭炮,瞬间炸开了锅。

“我的老天爷!这数儿没听错吧?”“比去年多了六十七块五呢!”“能给娃扯块花布做新袄了!”  议论声浪一波高过一波,像是开春时解冻的河水哗哗流淌。

有人激动得使劲搓着冻裂的手,棉袄后背被体温烘出一片深色的水渍,霜花化成的水珠顺着衣褶往下滴;有人猛地站起来,棉袄下摆扫倒了身后的小板凳,“哐当”  一声却没人在意,旁边的人赶紧把他拉坐下,两人头凑在一起,手指头在棉袄上画着圈算账,嘴里念念有词地数着能买多少斤盐、多少尺布。

李辰溪靠在摩托车油箱上,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瞬间消散。

他看着眼前沸腾的人群,眉头微微蹙了下又舒展开  ——  今年开春时他帮着村里检修抽水机,就知道地里的墒情比往年好,麦收时又赶上好天气,产量肯定低不了。

按他估算,除去各项开销,每家至少能分两百块,看来老支书是把结余的钱存起来,打算开春修水渠用了。

这时一阵风卷着碎雪沫子刮过来,车斗里的红糖纸包被吹得掀起个三角,露出里面块块分明的糖砖。

他赶紧伸手把纸包按严实,指尖触到纸包上粗糙的麻绳,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人群,落在几个神色各异的身影上。

蹲在草垛根的李会计正用树枝在地上划拉着,枯黄的树枝尖在冻土上留下歪歪扭扭的字迹:“103  户  ×130=13390”。

他眉头拧成个疙瘩,嘴里念念有词地算着,脑子里浮现出去年账本上的数字  ——  光是给钢铁厂送的三车白菜就赚了五千多,更别说秋天卖玉米饲料的钱了。

他偷眼瞟了下场中央的老支书,见他正用粗布毛巾擦额头的汗,眼角的皱纹里却藏着笑意,心里顿时明白了七八分  ——  这数目,是特意往少了报的。

场边的老槐树在夜风里摇晃着光秃秃的枝桠,枝头挂着的冰棱偶尔  “滴答”  掉下水珠,砸在积着薄雪的枯叶上。

草垛上的孩子们还在打闹,二柱子的哥哥大宝爬到垛顶,正往下面扔干麦秸,被他爹一声吼吓得赶紧缩回头,吐了吐舌头却忍不住笑。

有个穿红棉袄的小姑娘从垛上滑下来,摔在厚厚的麦秸堆里,露出的棉裤腿沾了不少草屑,她咯咯地笑着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碎草又往上爬。

老支书等人群的议论声稍歇,拿起铁皮喇叭使劲吹了口气,“噗”  的一声把里面的潮气吹出来,又清了清嗓子:“都静一静!明儿一早到村部领钱,各家派个能算账的来!”  他的声音带着沙哑的威严,像块石头投入水面,瞬间压下了嘈杂的人声。

人群里响起一片  “晓得了”“好嘞”  的回应,有人已经开始收拾小板凳,嘴里还在跟邻居念叨着要给娃买啥,脚步却舍不得挪开。

三叔公这才缓过神,弯腰捡起旱烟杆,烟锅上沾的泥块被他在鞋底磕掉,又把烟杆往腰里一别,双手拢在袖管里嘿嘿地笑,皱纹里都盛满了笑意。

他扭头跟后排的人说:“这下好了,能给我家小花买个新书包了!”

二婶怀里的小柱子哭累了,抽抽噎噎地往她怀里钻,小手抓住棉袄上的布扣子。

她这才回过神,赶紧解开棉袄把孩子裹进怀里,手掌轻轻拍着娃的后背,脸上的愁容被笑意取代。

她盘算着先给三个娃各做身新棉衣,再扯块蓝布给当家的做件褂子,剩下的钱换点细粮,让全家过年吃顿白馒头。

李辰溪伸手摸了摸车斗里的红糖包,纸壳子被糖块撑得硬挺挺的。

这是他托县城供销社的战友留的,爹娘年纪大了爱吃甜的。

他直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尘土,头盔往车把上一挂,金属扣碰撞着发出清脆的声响。

远处传来老支书安排明年春耕的声音,混着马灯芯偶尔的爆响,在寂静的夜里传得很远。

马灯的光晕里,老支书的身影被拉得很长,他正跟几个村干部低声说着啥,手指往东边的地块指了指。

草垛上的孩子们被大人一个个喊下来,有的还在哭闹着不肯走,被爹娘拽着胳膊往家拖,眼睛却还恋恋不舍地望着场中央的灯光。

李辰溪发动摩托车,引擎的轰鸣惊飞了槐树上的几只麻雀,“扑棱棱”  地钻进夜色里。

他慢慢调转车头,车轮碾过碎石路,发出  “哗啦哗啦”  的声响,这次墙根下的老黄狗只是抬了抬眼皮,又把头埋进前爪里,大概是被这阵仗闹得乏了。

晒谷场的灯光渐渐变成远处的一团昏黄,人声也被风声稀释成模糊的嗡嗡声。

李辰溪缩了缩脖子裹紧军大衣,心里却暖融融的  ——  等明儿爹娘领到钱,再看到他捎回的红糖,怕是要高兴得合不拢嘴。

他拧了拧油门,摩托车  “嗡”  地加速,车灯劈开夜色,照亮了回家的路。

路边的白杨树在风中哗哗作响,像是在议论着今晚的好消息。

李辰溪看着前方被车灯照亮的路面,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扬了扬,他仿佛已经看到家家户户窗台上亮起的煤油灯,听到了炕头上爹娘盘算着好日子的絮语,闻到了锅里煮着的红糖姜茶的甜香。

这冬夜虽然寒冷,可每个人心里都揣着一团火,把日子烤得暖烘烘的,正像那晒谷场上不灭的灯光,亮堂堂地照着往后的路。

场边的老槐树还在摇晃,枝桠上的冰棱反射着远处的灯光,像是一串串水晶挂在枝头。

几个晚走的老人还在草垛边坐着,吧嗒着旱烟袋,慢悠悠地聊着今年的收成,声音被风吹得断断续续,却都带着满足的笑意。

马灯的光晕里,老支书正指挥着年轻人把铁皮喇叭收起来,灯光在他布满老茧的手上跳跃,映得那双手像是镀了层金。

李辰溪的摩托车渐渐消失在夜色里,车尾灯的红点越来越小,最后融进远处村庄的灯火中。

而晒谷场上的喧闹还在继续,像是一首温暖的歌谣,在寒冷的冬夜里久久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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