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笨拙的温柔
第二天清晨，秦纾羽到片场的时候，天还没完全亮。
整个影视基地还笼罩在一片薄薄的晨雾之中，安静得能听到虫鸣的声音。
可傅璟川，那个本该在顶层办公室里运筹帷幄的男人竟然比她到的还早。
他就那么靠在他那辆高调的黑色宾利旁，一身剪裁得体的休闲装，手里拎着一份还冒着热气的早餐。
看到她，他走上前，将早餐递给她，眼神有些不自然地飘向别处。
“路过，顺便买的。”
他的解释，蹩脚得像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
秦纾羽看着他，看着他眼底那片淡淡的青灰， 她知道他根本就不是“路过”。
他是在这里，等了她一整个清晨。
她的心不是没有触动。
但她还是不动声色地接了过来，脸上挂着职业化的微笑。
“谢谢傅总。”
她说。
然后，她一转身便将那份他排了一小时队才买来的、城中最有名的生煎包，分给了她的助理和化妆师。
“大家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傅璟川看着自己的一片心意，就这么被那个没心没肺的女人当成了团队福利，瓜分得干干净净。
他的脸，瞬间黑得像锅底。
……
上午的拍摄，是一场秦纾羽与男主角王一辰的亲密对手戏。
按照剧本男主角需要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在她耳边说出那些缱绻缠绵的情话。
傅璟川以“出品人对艺术负责”为由，堂而皇之地，坐在了导演程默的监视器后面。
他的目光，像X光一样，死死地锁着王一辰放在秦纾羽腰上的那只手。
“卡！”
第一遍，王一辰刚一上手，傅璟川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冷得像冰。
“手放哪儿呢？不知道什么叫‘绅士手’吗？”
王一辰：“……”
程默导演：“……”
第二遍，王一辰小心翼翼地，只用指尖碰着秦纾羽的腰。
“卡！”
傅璟川的声音又响了起来，“眼神不对！太油腻了！你是在演情圣还是在演流氓？！”
王一辰：“……”
他觉得自己快要哭了。
第三遍，第四遍，第五遍……
整个上午，就在傅璟川一次又一次的“卡”声中，过去了。
王一辰被他折磨得几乎要怀疑人生，最后直接撂挑子不干了，跑到程默导演面前诉苦。
“导演，我演不了了……傅总他……他太严格了……”
程默导演看着傅璟川那副活像“捉奸”的架势，又看了看一旁憋着笑的秦纾羽，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从业这么多年，还从没见过哪个出品人，会对一场简单的拥抱戏，“公报私仇”得如此明目张胆。
……
中午，剧组放饭。
就在秦纾羽准备拿起剧组的盒饭时，傅璟川的助理提着一个精致的五层食盒恭恭敬敬地走了过来。
“秦小姐，这是傅总特意吩咐星级酒店的大厨，为您定制的营养餐。”
食盒一打开，一股诱人的香气瞬间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周围的剧组人员，都纷纷投来了艳羡又八卦的眼神。
秦纾羽看着那些精致得像艺术品一样的菜肴，又看了看傅璟川助理那张“您要是不吃我就死给您看”的脸，眉头微蹙。
最终，她还是直接将那个食盒推了回去。
“替我谢谢傅总，”她的声音平淡，却不容置喙，“我吃剧组的盒饭就好。”
她不想搞特殊，更不想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助理还想再劝，可一接触到她那清冷而又坚定的眼神，最终还是默默地提着食盒退了下去。
傅璟川在不远处的休息车里，他那握着手机骨节泛白的手指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不爽。
……
下午，是一场大雨中的追逐戏。
洒水车早已准备就绪，秦纾羽也换上了一身单薄的、开叉到大腿根的深蓝色旗袍。
“准备！开拍！”
程默导演一声令下，冰冷的雨水，像瀑布一样，瞬间从天而降，浇在秦纾羽身上。
她冷得浑身发抖，嘴唇发紫，牙齿都在打颤。
可她却依旧咬着牙在湿滑的青石板路上一遍又一遍地奔跑着、摔倒着。
旗袍早已湿透，紧紧地贴在她身上，勾勒出她那玲珑有致的身形。
傅璟川就站在监视器后面看着她在雨中倔强而又脆弱的身影。
他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揪住了。
他想冲上去想把她从那冰冷的雨水里拉出来，可他不能。
因为，这是她的工作，是她的骄傲。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卡！过了！”
程默导演终于喊了停。
就在秦纾羽的身体再也撑不住，即将倒下的那一刻，一件带着体温的、干燥的西装外套，就裹在了她身上。
是傅璟川。
他一把将她打横抱起，不顾周围人惊愕的目光，大步流星地，将她抱进了休息室。
他将她放在沙发上，拿起一条干燥的毛巾，动作粗鲁地，擦拭着她的头发和身体。
他的动作很重，甚至有些弄疼了她。
可那力道里，却又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笨拙的心疼。
“秦纾羽，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他低吼着，那双一向锐利的眸子里此刻却布满了红血丝，里面是压抑不住的怒火和……担忧。
秦纾羽看着他，看着他眼底那份毫不掩饰的关心，心里那堵坚硬的、冰冷的墙，终于，“咔嚓”一声，塌了一角。
她没有再反驳，也没有再推开他。
她只是那么静静地看着他，声音很轻，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疲惫和……示弱。
“傅璟川，你到底想怎么样？”
傅璟川的动作，顿住了。
他看着她苍白的脸，看着她那双因为寒冷而微微泛紫的唇。
许久，他才沙哑着声音，开口。
“我不想怎么样。”
他说，“我就是……看不得你受委屈。”
他说完，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狼狈地移开了视线。
那一刻，秦纾羽看到，他那张总是不可一世的脸上，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
她看着他，看着这个男人，这个嘴上说着最伤人的话，却在背地里，小心翼翼地珍藏着他们所有过往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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