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队到底
同样的，司空庆则拦住一个面容枯槁、眼窝深陷的修士。
“吴青，你精通棍法，郭家看上你的武艺，强行将你掳来。”
“他们给你喂下‘蚀骨毒’，每月发作一次，痛不欲生，只有他们的解药才能暂缓，逼迫你教习家族棍法给郭家子弟。”
“你吴青一身本事，难道就甘心一辈子做郭家的一条毒虫？白大王在此，正是你解脱枷锁、报仇雪恨之时，站出来！”
另外的几名天医门弟子也是各自找到了各自的目标。
此时，一名天医门弟子就拉着人群中一个眼神躲闪的瘦小汉子。
“赵四！你不是最恨郭家那个郭三石吗？他看中你妹妹，强掳入府为婢，不过三月就被折磨致死，尸身甚至都被丢到了乱葬岗。”
“等我们一起去找寻来的时候，大部分的身体都已经被喂了野狗。”
“你告到郭家执法堂，反被污蔑诬告，打断了一条腿！这等禽兽不如的畜生，你难道不想亲手剐了他？”
“白大王说了，天塌下来他顶着！你还在等什么？”
天医门的人在队伍中急切地穿梭着，点出一个又一个名字，揭开一道又一道血淋淋的伤疤。
哪怕只是重复一遍他人的痛处，也足够让人闻者心惊！
天医门的弟子们，他们的声音更是饱含着愤怒。
可惜，回应他们的，却只有更深的沉默和更低的头颅。
凡是那些被他们点到名字的修士，被他们拉扯出来的人，一个个都如同受惊的鹌鹑。
他们一个个身体抖得更厉害，嘴唇张合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甚至在那些弟子们松开了手之后，他们就立刻缩回到了队伍里面。
很显然，长年累月的折磨和残酷镇压，早已让他们形成了刻入骨髓的条件反射。
对于他们来说反抗，就意味着更惨烈的遭遇，意味着祸及仅存的亲人、好友，或者任何在意的东西。
很快，看着这样的案例一个接一个的失败，那些郭家嫡系修士们，脸上再也抑制不住幸灾乐祸的讥诮。
尽管他们竭力压低声音，但那细碎而刺耳的嗤笑声，还是如同毒蛇的毒牙一般，深深地刻印在了天医门子弟们的心中。
让他们感到了极端的愤怒和不寒而栗。
“我就说不用担心吧，他们就是一群没卵子的废物，给机会都不敢叫唤。”
“就是，天生的贱骨头，只配当狗。”
“天医门？呵，刚舔上新主子的鞋底，就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白费力气，狗改不了吃屎！”
“有些人，就是要天生用来做奴隶的！”
“等回了云鼎苑，这些敢站出来的家伙，有他们好果子吃！”
司空庆和孙正泉额角也是渗出细密的汗珠，焦急与无力感像潮水般涌来。
即便是面对者最为麻烦的疾病，他们也从未感到如此棘手过。
然而，在他们回头看向韩尘之后，却看到那位白大王依旧端坐如山，面色平静无波，甚至微微阖上了双目。
仿佛眼前的一切挣扎，屈辱绝望都与他无关，一副超然物外的模样。
这种漠然，却让司空庆与孙正泉心头猛地一凛。
不能！绝对不能让白大王觉得天医门没用！
随即一股狠绝之意油然而生，既然无人敢当这“出头鸟”，那就只能拿自己人开刀了！
两人目光交汇，瞬间读懂了彼此眼中那份豁出一切的决绝。
“良儿！”
司空庆猛地转身，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目光锐利地刺向队伍中一个清瘦少年。
那少年浑身一颤，猛地抬起头，露出一张尚显稚嫩的脸。
他叫司空良，是司空庆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他的孙子。
他是司空庆在宗门覆灭、身陷囹圄时，拼死也要保住的火种。
刚刚司空良没有出现在天医门子弟的队伍里面，也是因为他们觉得万一找这位白大王伸冤的事情失败了，他和孙正泉还有其他最后的子弟也死了，那么司空良就是他给天医门留下的种子。
当然，现在已经不用继续隐藏起来了。
此时此刻，光明正大地站出来，同时也是意味着他们天医门彻底投向白大王这边的意思！
司空庆大步上前，一把将司空良从人群中拽了出来。
紧接着，孙正泉如同拎小鸡般，从旁边被制服的几个郭家嫡系俘虏中，粗暴地拖出一个满脸骄横，此刻却因恐惧而扭曲的年轻修士。
“郭锐！”
司空庆盯着那个年轻修士，眼中燃烧着刻骨的恨意问道：“认得他吗，良儿？”
司空良看到郭锐那张脸的瞬间，仿佛有一口巨大的铜钟在他的颅内敲响。
时间骤然凝固，周遭所有的声音，风声、人群的低语、甚至爷爷的发问，都瞬间远去了。
他的瞳孔不受控制地剧烈收缩，视野里只剩下那张脸，那张曾无数次出现在他最深沉，最血腥梦魇中的脸。
回忆如同失控的洪流，汹涌而出。
最开始，是一个雨夜，郭锐带着一群狗腿子，肆意闯入他悄悄供奉天医门历代祖师的小房间。
狞笑声中，郭锐一脚踢翻了香案，他亲手拿起祖师们的牌位，狠狠摔在地上。
“什么狗屁悬壶济世？我郭家才是这片天的主宰！你们这些丧家之犬，也配立牌位、祭祖宗？”
再后来，是昏暗的丹房，他被铁链锁在冰冷的石台上，如同待宰的羔羊。
而郭锐则穿着华贵的长袍，脸上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的兴奋。
“天医门的血脉，据说对药性百知百感？正好，试试小爷新得的销骨散，看看你能扛多久！”
丹药滑入喉咙，随后便是难以言喻的剧痛瞬间席卷全身，如同万蚁噬心，又似寒冰刺骨。
司空良哭泣呜咽着，而郭锐就站在一旁，饶有兴致地记录着，不时发出满意的笑声。
这样的场景，不止有一个，还有在水牢里面，冰冷的水分浸湿脸上的纸张。
又或者是工作的时候，陡然之间有带着倒刺的皮鞭突然抽打而来，甚至吃饭，都有可能被将食物丢在污秽的泥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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